靈州的一處連綿不絕、橫無際涯的群峰。
嵐霧縈繞於重巒疊嶂的山峰頂端。
虛無縹緲的青煙嫋嫋從崇山峻嶺中緩緩升起,與清晨的山中霧氣交織,打成一片。
清脆歡快的鳥鳴迴盪山間。
嵐霧凝聚而成的清晨露水從薄薄的葉片上滾落而下,在空中打了一個完美的旋,跌入早已經匯聚一灘的小池坑內,泛起清晰的漣漪。
流水潺潺的汀渚旁,有一位衣著素衣的農家少女端坐在石凳上,仰望著泛著青色的朦朧天幕,愣愣出神。
第一眼看向少女並不算得上多麼驚豔出眾。
只是一位普通人家的市井女子罷了。
只是久而久之,就能發現一絲不同之處。
雖然沒有胭脂水粉的華麗襯托,卻由內而外透露著一股單純美。
這種美,上窮仙家宗門仙子,下至胭脂勾欄的風塵女子都未有所及。
柔和的線條勾勒出精緻的臉蛋。
是一位窮人家的美人坯子。
少女視線轉移,如出水芙蓉的動人雙眸有意無意間落在一處方向。
細細思索,似乎聽他說。
那裡。
是他們那些闖蕩江湖夢寐以求的嚮往之地。
少女粉嫩的小嘴微微勾起動人的弧度,抿嘴而笑。
想起了一些有趣的事情。
還記得那一天,同樣是在潺潺流水的溪畔旁邊。
少女同樣坐在這顆石凳上,微微仰頭,看著方寸天幕上的雲層片片。
這片目能所及的天空,便是她最大的樂趣。
自出生起,她的記憶就只有這片山林的茂密叢生,山野村夫的年復一年日服一如的辛勤勞作,以及這條湍流不息的清澈溪流。
她沒有去過外面的世界,沒有見過外面的人或者事物。
在她的認知力,總覺得這個世界上的人,應該都是這般無憂無慮,過著自己的日子。
每天大理自己的幾畝地,時而會有一些調皮孩童蹲在一起鬥蛐蛐,或者挑一個空地放著剛剛孃親做好的風箏。
或者是一些懵懂少女圍在一起討論著鄰家村落的某位年輕俊秀的少年,春風拂面,春意盎然。
少女不知道這處山巒疊疊的群峰之外,還有天峽山,還有淮陽城,還有靈州,甚至九大州。
更不知道其中的戰亂三週每天盡是金戈鐵馬,血流成河。
每過亥時,天地怨念充斥雲霄,宛如人間地獄。
還有動不動引來仙人氣象的仙家修士,熱血澎湃的江湖兒郎,勾心鬥角的廟堂權爭。
就只是單單望著如同孩童嬉戲打鬧的雲霧,時而又如蓮花含苞待放,惹人喜愛。
忽地,似乎有人輕輕咳嗽一聲。
少女從天幕中收回目光,好奇的望著身旁灰頭土臉的黑衣少年,有些不知所以然。
黑衣少年看到少女轉過頭來,如同好奇寶寶的雙眸與他對視。
頃刻間,原本就緊張萬分的心頭如同被一隻大手緊緊揪住,一時間呼吸困難,臉頰微紅,不知所措。
少女抬起玉手放在嘴邊,抿嘴而笑:“看你服飾應當不是我們這裡的人吧?是找我有什麼事情嗎?是不是迷路了,我們這裡山林最多,外面人進來還是很容易迷失方向的。”
黑衣少年痴痴地望著微笑的少女,頭腦一熱,居然有兩行鼻血流出。
嚇得黑衣少年趕忙拂面擦拭,這才再次咳嗽一聲,佯裝老氣橫秋的道:“嗯……這個,老道乃是一位算命先生,返璞歸真成為如今模樣,倘若信得過我,可一睹小姐手相,至於價錢嘛。”
說罷,黑衣少年晃盪著腦袋,面色似乎有些為難,伸出一根手指嘆氣道:“老道就勉為其難的道破一次天機,只需十文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