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一仙士走後,梁仕銘便與陸野子住進了上一次下榻的淨室。
躺在床上,梁仕銘緊掏出了七彩晶石筆與鎖仙符,邊看邊想著上一仙士所言。
此時回想上一仙士關於自己疑問的解釋,感覺好似說了什麼,又似是什麼也沒說,總有一種似是而非的錯覺。
但不管怎樣,此時梁仕銘卻可以確定,修煉鎖仙符並無害處,而玄化鈴確與自己有著某種聯絡,雖也不知究竟為何,但正如上一仙士所言,‘無須多想、多慮!但憑事而行、隨心自然便罷。’
此話若是出自他人之口,梁仕銘定會認為此人是在搪塞自己,但上一仙士則不然,他乃是一位見多識廣、道法通玄的老仙人,更重要的是他對自己有恩,不會騙自己。
想到這裡,梁仕銘的目光又不經意間聚了在七彩晶石筆上,繼而金嬌的身影便又一次浮現眼前,讓他呆呆入了神。
另一張床上的陸野子,此時並未被梁仕銘手中兩件神法無窮的寶物所吸引,他正懷抱鑌鐵棍,歪著腦袋靠在床上,他儘量將腦袋轉向裡側,只因淚水正自他的眼角輕輕滑落,可能是因為思念師父,又或是因為此刻手中握著的,乃是八門異寶之一,茅山異寶的緣故。
翌日,二人直睡到天色大亮,起床用飯後,又來到殿外曬太陽。
梁仕銘見今日陸野子似乎份外高興,也不知他哪來的興致,手持鑌鐵棍在院中來回比劃,偶爾還單手持棍沖天一指,似是在操練召喚天雷的神法一般。
過不多久,就在二人正在院中閒談之時,卻忽然聽到院牆外傳來一記嚎叫聲!
嚎叫聲聽不太清,但二人隱約辨出乃是一個男子,不知何種情況,二人緊向大門跑去。
梁仕銘第一個跑出門外,他凝神聽了半晌,卻發現聲音竟忽然不見了。
陸野子狐疑地問道:“莫非,是上一仙士不成?”
梁仕銘搖頭苦笑道:“這世間恐怕還沒有何人何事,能讓上一仙士如此嚎叫。”
二人又凝神聽了一會,確認再無聲音,剛及退身關門,嚎叫聲又忽然響起。
這次二人清楚聽到,這聲嚎叫乃是一箇中年男子,他既像是在怒吼,又像是在哀嚎,總之,聽起來不甚舒服,似是遇到了什麼難事。
此時依陸野子之意,退身關門、不用去管,但梁仕銘卻認為此人並非邪魔外道,更像是青城中人,於是便硬拉著陸野子,辨著方向朝聲音尋去。
跟著聲音,二人走下山道,穿入林間。走不多時,便看到林中一人,正背朝這邊坐在地上。
此人身著道裝,手握酒壺,邊喝邊叫、邊哭邊鬧。
此刻即便梁仕銘僅是看到此人背影,即猛然大吃一驚,只因看出此人正是在淨心堂中所遇,那位因情而瘋的四長老,拘雲仙士。
此時的拘雲仙士,比那日淨心所見更要狼狽,頭頂道冠歪斜,露出蓬鬆髮髻;身上道袍披散,沾滿雜草枯枝。
看著面前形態怪異之人,陸野子緊張地問道:“梁公子,這莫非又是什麼精怪所變?”
梁仕銘搖頭道:“他是青城四長老,拘雲仙士。便是你我初來青城,在竹林與古法仙士打鬥的那個黑衣人。”
聞聽不是精怪,陸野子臉上神色微微放鬆,但片刻又是一緊,驚慌道:“啊!?他就是那個死了師妹變瘋的那個?不好,此人瘋瘋癲癲、兇狠異常,我看你我還是少管閒事,速速離開為好!”
梁仕銘認為陸野子所言在理,此處本是仙派所在,這拘雲仙士在本門山中閒遊,自己也沒道理去管。而更為主要的便是,自己在淨心堂中已然領教過這拘雲仙士的厲害,他發瘋時即便趙凡山與秦承天二人都制服不了,更何況自己與陸野子,倘若待會他又忽然發作,恐怕真會有性命之憂。
想到這裡,梁仕銘緊點了點頭,剛要與陸野子轉身離開,卻忽然聽到身後有人在叫自己的名字,緊回頭看去,只見趙凡山正從守宮嶺的方向疾馳而來。
等待片刻,便見趙凡山一臉驚慌地跑了上來,此刻並未說話,緊向坐在地上的四長老看了看,這才長處一口氣,轉而看著梁仕銘,奇怪地問道:“梁公子,你不是在山上嗎?何時又來到此處?”
梁仕銘認為此時不便將昨夜山頭與真兒之事告訴他,轉而道:“我想念上一仙士,故而昨日稟明古法仙士,讓他安排卿陽帶我二人來到這裡......對了,莫非你是為四長老拘雲仙士而來?”
趙凡山輕嘆一聲點頭道:“正是,道童急報四師叔偷跑出宮,我便與師兄弟幾人下山尋找,卻不想他竟來到此處。”
梁仕銘點了點頭,轉而問道:“上一仙士去了青城仙派,你沒見到嗎?”
趙凡山聽罷一愣,緊道:“這幾日我與門人輪番巡山,未曾見到,他上青城做什麼?”
梁仕銘如實道:“他說去弔唁青玄仙長。”
“如此來說,我速帶四師叔回去,說不定還能見上一仙士一面。”趙凡山說罷遂向拘雲仙士走去。
梁仕銘、陸野子也跟在趙凡山身後,輕輕地來到拘雲仙士身後。
“四師叔,我們回去吧。”趙凡山在拘雲仙士身後一禮道。
此刻,梁仕銘見拘雲仙士身子微微一震,繼而緩緩轉過頭來,他臉上滿是的汙垢與痛苦交雜相融、狼狽不堪,即便如此,卻依舊可以從他身上感到一股豪氣不羈的陽剛正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