終於,二人尾隨男童穿過桃花林,繼而便看到了傳言中的一汪深潭。
身後林間,股股勁風不時襲來,卷著朵朵桃花飄灑水面,幾將潭面傾覆而盡,映得天空竟也粉紅一派,仿若畫中景緻一般。
此刻,見男童臨至潭邊即向左繞行,二人抬眼看去,只見遠處的深潭左岸之上,有一棵三人懷抱的老槐樹,其下有三間草屋,想必便是胡家老嫗的巢穴。
如今二人深在險地,為保佔得先機,便決定不再跟隨,轉而躲在一旁,直看到男童走到草屋前坐在了一條長凳上。
看了半晌,見男童依舊呆坐不動,蓮遲便要走上去探看究竟,而長清風在看到老嫗巢穴卻怯意頓起,緊要臨陣脫逃,終是被蓮遲給強拉了上去。
二人來至草屋前,見斑駁不堪的木門微微虛掩,而男童正坐在門旁的長凳之上。
此時蓮遲想要推門向屋中探看,而就在他二指將要觸門之時,卻聽到門後腳步聲音,又慌忙與長清風搶坐在男童身旁,繼而裝出與男童相仿的呆滯模樣來。此時,長清風為精益求精,竟還仿學男童模樣,緊翻著白眼。
就在二人方及坐下之際,木門即也被推開,從裡面走出一個年邁的老婦人。
蓮遲看得真切,此老婦正是方才鎮中騙走寶蛋的胡家老嫗。
這老嫗滿臉皺紋曲折甚高,鬆垮的眼袋直垂在凹腮之上,露出了猩紅眼底,此刻看到門外長凳上的二人後,老嫗猛然一怔,繼而抬起褶皺眼皮,露出了綠豆大小的瞳仁來,直勾勾地盯著二人。
此時蓮遲佯裝不知,兀自屏氣凝神、沉目不語,而身旁的長清風,雖也裝出一副旁若無人的模樣來,身子卻一直在抖動不止。
老嫗盯看半晌,此刻猛地伸出枯枝一般的乾癟手指,點指二人問道:“誰?”
蓮遲一怔,剛要答話,又自覺口才不如長清風,遂偷偷地狠掐了一下他的大腿。
長清風沒有絲毫防備,感覺大腿猛一疼,嗷嚎一聲從長凳上蹦了起來。
老嫗也未曾預料,此時被長清風嚇得身子猛然向後一撤,繼而滿眼兇光地盯著他。
見偽裝不成,長清風遂收起了白眼,裝出一副稚嫩腔調,支吾道:“我,我倆,我倆是......來此玩耍。”
長清風話音方落,蓮遲即神情緊繃地注視著老嫗變化,倘若發現絲毫異常,便會先敵而動。
只是,此刻見老嫗竟是毫不意外,一副面無表情地模樣,追問道:“你二人是如何尋到此處?”
思索片刻,長清風表現一副驚奇的模樣來,道:“我兄弟二人正也奇怪,之前我倆一直是重病在床,誰料今天醒來後,居然迷迷糊糊地走到了這裡。”
聞聽長清風所言,老嫗滿臉狐疑地道:“你倆......”
似是猜出老嫗看出了二人相貌迥異,此刻長清風不待她再說下去,當即不假思索地搶說道:“我倆是一奶同胞親兄弟!他好動,自然曬黑了一些,而我卻不好走動,卻也白淨一些。”
見長清風瞪眼一通瞎說居然還面色不改,蓮遲也不由得暗暗欽佩不已。如今他見老嫗雖也面有疑色,但自覺方才長清風所言卻也沒有明顯紕漏,只因瀕死之人若神魂離殼,大多會看到一些奇異景象。而長清風口中所言,兩個瀕死的孩童神魂離殼,由此才誤入迷障之中,倒也說得過去。
如蓮遲所料,此刻老嫗雖也滿面驚奇,卻也沒太過懷疑而去刨根問底,繼而慢走兩步走上來,道:“既然你倆有幸找到婆婆這兒,那今天便陪你倆玩耍一番可好?”
此刻不待長清風回答,蓮遲當即搶問道:“還不知道婆婆的名字呢?”
“哦?”見一旁男童說話,老嫗微微一笑,道,“婆婆姓胡,你們叫我胡婆婆便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