突然置身雲端,雲子淵下意識便覺得這是幻境,然而當他以神徵之眼環視,見浮雲迤邐,不絕如縷,雲潮如海,自在升沉,全無半點虛幻意味、幻術痕跡,不由很是驚訝。
而當雲子淵冷靜下來,仔細打量所在時,卻見白雲飛卷如絮,無盡狂風在高大空曠的殿宇間肆意流動,轟鳴在他的耳畔,他才恍如突然醒悟過來,腳步緩下來,站定在某一朵飄渺白雲上怔怔出了好久的神。
“這裡……分明是天門的天宮之外……”
當年,靖玄道人帶著雲子淵從南域群山裡離開,到的第一站正是天宮的一角,也是那一次,雲子淵第一次進了神霄九天塔,並因此被送到了修羅殿,直到如今。
然而現在不知道是受到了什麼神通影響,雲子淵竟然又回到了這一角天宮之外,而他並看不出來這是幻境?
“不管是何玄虛……如果你想要戰勝我,那就出來和我一戰!”
雲子淵不明白自己為什麼被送到了這裡,但是想來這背後一定有某種用意……不過雲子淵並不想落入到冥玄真君的遊戲裡,他持劍激發先天真一劍氣,狂暴的劍氣如龍狂卷,激昂的劍鳴從從劍龍的喉嚨裡發出來,那聲音經過劍氣彼此間的擠壓,最終於龍形口齒間爆裂,爆裂進九霄間飄渺的濃雲。
“何必如此著急……我這不是現身了麼……”
似乎是響應著雲子淵的召喚,又似乎是擔心雲子淵的劍氣毀壞了這裡的一切,一道光怪陸離的影子自雲間閃現,但不清楚形貌,僅能看見人形的輪廓。
雲子淵突然陷入沉默,他看著眼前這個光人,心中忽然冒出奇怪的想法,不由自主地開口說道:“……天……門……神主!!!”
雖然雲子淵從未真正見過天門神主,不管是畫像還是雕像,都不曾見過,但是此刻雲子淵卻是無來由確信,眼前這個光人就是天門的神主!至少,此刻它扮演的就是天門神主……
光人負手靜立,身形不高,給雲子淵的感覺卻是頂天立地,彷彿他就是天與地的支撐,天與地的脊樑,神聖凜然,不可侵犯。他飄浮空中,隨風向雲子淵浮動過來。
“雲子淵,你可知罪……”光人忽然說道。
“……”
雲子淵沒有接茬,他只是冷冷盯著光人,盯著這個“天門神主”,好半天沒有說話。卻在光人即將飄臨雲子淵身前的時候,雲子淵忽然笑了起來,笑聲嘲諷,笑得前仰後合,叫光人不明所以。
“雲子淵!你在笑什麼?!”
笑完之後,雲子淵理都不理光人,只是盤腿打坐,太乙天都劍橫於膝前,如同一尊沉默的石像。不過很快的,雲子淵的腦袋就像裝了彈簧一樣是上下點著,竟是很快睡著了!
而隨著雲子淵陷入夢中,光人面色大變,身上籠罩的光華一層一層地褪去,只剩下最裡層的黑色,正是先前的黑影。黑影現身,氣急敗壞,伸手想要擊殺雲子淵,然而雙手卻是直接從雲子淵的身體裡穿了過去,根本觸碰不到雲子淵的身體。
隨即,雲子淵突然伸了個懶腰,太乙天都劍在鞘中驚起一聲劍鳴,將雲子淵喚醒。而隨著雲子淵醒來,眼前這個世界瞬間外界崩潰,不管是黑影,還是雲海,還是那一角天宮……
“非是幻境,而是夢境……真是好手段!可惜了,要不是我這段時間以來時常入夢修行,還真發現不了你的手段!”
正如雲子淵所說,他現在所處天宮之外的這片雲海,正是他的夢境所化。冥玄真君留下的第一道關卡,其實並不是那道黑影,而是這層夢境!
按照雲子淵的猜測,黑影正是想將雲子淵拖入到雲子淵自己的夢境之中,用雲子淵所知最強大的力量,最恐懼的力量,來擊殺雲子淵。而云子淵所知的最強大,自然就是天門神主,所以他才會夢到這片天宮,因為這裡是他離天門神主最近的一次……雖然依舊遙遠……
而云子淵因為這段時日以來經常入夢修行,對於夢境十分的熟悉,在見到本不該出現的“天門神主”之後,雲子淵立刻便意識到了,自己處在夢境之中。
既然知道了自己處在睡夢之中,那麼雲子淵想要離開夢境也很簡單,他於夢中再入夢,便等若是回到現實,避過了黑影所化“天門神主”對其的傷害。之後再以劍鳴將自己驚醒,將兩層夢境同時破去,便可真正迴歸現實了。
也是在這時,雲子淵終於明白了,自己先前處身絕對黑暗之中,循著元氣洪流的聲音,所觸及的那層無形壁壘,正是夢境與現實的壁壘,他就是由此入到夢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