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地塌陷,緩緩橫向裂了開去,從一道細縫,一點點變大,從血影衝出時的一人大小左右的縫隙,變成了有數倍之巨的空洞、黑淵。
血影衝出之後,那條裂縫裡,來自地心深處的,最熾熱的火焰瘋狂湧動,火光漫天耀眼,卻照不亮那條大地裂縫,彷彿那是不可思議的最深沉的黑暗。
啪嗒啪嗒……
像是腳步聲一樣的聲音從這個深淵中無盡的黑暗深處傳來,又在瞬息間消失。
血焰老祖心神激盪,絲毫沒有注意到,但云子淵卻是五感敏銳,聽得清清楚楚,只是血影又叫,慘嚎聲撕心裂肺,干擾了雲子淵的聽覺,讓他沒有能夠分析出那與腳步聲極為相似的“啪嗒啪嗒”聲究竟是什麼。
便在這時,血焰老祖強令血影繼續向黑蟒飛撲而去,渾不顧血影身上還有絲絲縷縷的細微劫雷,在不停侵蝕、磨滅血影。
血焰老祖原本想暗度陳倉,分身血影,從地底藉由地心焰火的掩護,來避過雲子淵的感知,將黑蟒吞噬,但沒想到雲子淵對他的血神經手段非常瞭解,終是使得他破罐子破摔了,豁出去了。
黑蟒見血影撲來,為之心驚,但是身體殘破,行動受制,別說是飛遁,便是步行也難,根本無力躲閃,無力抵抗。
只是雲子淵自不會讓血焰老祖得逞,只見雲子淵腳下一踢,長棍向上猛撩,便見氣機牽引之下,那道大地裂縫黑淵之中,殘存的天玄劫雷激射,噴湧的地心焰火忽如潮水一般,向兩邊分開,讓出一條通道。
幽幽青紫色的雷電光芒,帶著微紅的火光,在這條通道中輕輕盪漾,極速前行,晃眼便激射至血影的身後。
天玄劫雷乃是天之神罰,威勢剛猛自不必說,其意至正,破魔驅邪,最是能夠剋制血影,尤其現今血焰老祖身受重傷,實力大退,無法給血影提供足夠的血氣支撐。
是以血焰老祖眼見如此,立刻施法要隔斷血影與其自身的聯絡,然而終究還是慢了一步,便見天玄劫雷奇快無比,轟然擊上,生生將這條血影於空中磨滅,連一絲血氣也不留,磨了個乾乾淨淨。
血焰老祖臉色瞬間慘白,毫無血色,只因他體內鮮血如同沸騰燃燒起來了一般,將血焰老祖從一個血人,變成了一個火人。
熾烈灼燒的痛楚由內至外地爆發,血焰老祖慘嚎出聲,聲聲淒厲,只是在這種情況下,他卻突然不顧一切地朝黑蟒撲去,全身燃燒的血火轟然爆散,使其速度快上加快,便要從雲子淵的身側掠過。
然而云子淵何等小心謹慎之人,又怎麼因操使天玄劫雷而放鬆了對血焰老祖本身的警惕。
只見在血焰老祖腳步初踏的第一個瞬間,雲子淵反手一振,長棍便掄舞而出,掃動風聲狂嘯,在嘯聲中,黑色棍影與血色人影轟然對撞,瞬間爆發出一道巨大的毫光沖天而起,如同巨龍騰躍,馳騁九天,狂風呼嘯,天地變色,激的塵埃四濺,光影迷離。
雲子淵抓著長棍的手微微自行顫抖起來,他驟然抬頭凝神,便見血影老祖一手抓棍,一手撕心,在騰騰的血焰之中,他的面目猙獰,臉上的面板似是被蒸發了一般,露出了下面妖異的血肉。
咚!咚!咚!
那是血焰老祖的心跳聲,跳得那樣快,如是天鼓怒鳴,踩著這世上最密集的鼓點,一下一下,直震得雲子淵耳朵發麻。
倏地,如同暗夜中劈下一道閃電,血焰老祖的撕心之手竟真的撕破了胸膛,伸了進去,將那顆跳動不停的心臟驟然抓在了手中,瞬間,原本劇烈搏動的心臟,隨之卡殼停擺,就定格在那一剎。
雲子淵面色一變,瞳孔中倒映出血焰老祖那顆呈現妖豔紅色的心臟,便這時,只見血焰老祖將自己的心臟生生挖了出來,在雲子淵的面前直接抓碎!
“轟!”
瞬間,血色的風暴炸開,化為滔天血浪,吞天覆地,轉眼又四面八方飛射如雨。
“哈哈哈哈哈!這你又如何能阻?!”血焰老祖厲色笑道,顯得極為癲狂。
雲子淵不答,沉默卻令血焰老祖更加憤怒,他幾近瘋癲地大吼著,天地之間生狂風,血雨飄搖。
雲子淵長棍舞起,疾旋不已,捲動無邊氣浪滔滔,形成一個巨大的漩渦,想要將血雨全數吸攝而至。然而血雨實在太多太密,傾盆之勢,雲子淵也無可奈何,便見血雨乘著腥風,向四周所有還存活之人身上飄去。
周遭還有行動能力的人見到血雨飄來,有的茫然無措,有的恍惚無知,也有的心生警惕,有心防備,然而血雨極具侵蝕之力,得隙即入,差一點的防身法寶、飛劍被其包圍,轉瞬全被煉化,端的是陰毒非凡。
於是,血雨落入到黑蟒的身上,落到赤浪的身上,落到悽霜刀觀的弟子身上,落到赤殺劍門弟子的身上,甚至是雲子淵,身上也在不經意間沾了數滴。
“逆血成魔,神劫萬千!”
倏忽血焰老祖高聲振喝,霎時間血雨止歇,凝滯空中,瞬間沸騰,熾熱的血火燃燒不止,帶著所有的希望與絕望,一起焚燒,爆發出無與倫比的燦爛光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