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乙天都劍輕輕點落,只聽得“叮”的一聲,雲子淵腳下那塊羊脂白玉似的石磚散作縷縷霞霧,上下歡騰翻飛著,就仿若在雲子淵的腳下騰起了一片雲錦。
“這是……在天上!”
難掩心中驚疑,雲子淵的眼角微微顫抖了下,不由自主地連退數步,似乎是害怕自己掉落其中,摔個粉骨糜身。
然而隨著雲子淵腳步連踏,雲子淵耳邊突然傳來陣陣錚鏘之聲,
密如萬粒明珠,迸落玉盤,發出來的繁響,清脆連響,宛然一曲絕妙音樂。
雲子淵瞳孔一縮,只見這一望無際的整座廣場如被巨力碾壓過,每一塊白玉石磚都如棉花似地飄散開來,氤氳浩蕩,鋪滿了雲子淵的視野。
白雲繞足流轉,咕咕嘟嘟得,簇擁著雲子淵的雙腳。雲子淵眼底一瞬間浮現出錯愕、震驚,不可置信的光,整個人更是如同被一桶冰水從頭淋到腳,背脊與四肢瞬間就僵直變硬,完全不敢隨意動作,甚至連呼吸都小心翼翼,生怕自己的一舉一動還會引起什麼變化。
“放輕鬆,不用如此緊張。”
靖玄道人不知什麼時候出現在了雲子淵的身邊,輕輕拍了拍雲子淵的肩膀,在其掌間生出一縷氣,這氣溫熱柔軟,飛速在雲子淵的體內遊走,讓雲子淵精神一振,終於是放鬆了下來。
隨著身體的放鬆,雲子淵的雙腳才真正踏實在瞭如海潮一般的雲霧之上。頓時,雲子淵只覺得腳下輕柔,並沒有發生雲子淵想象中的高空墜落的情況,他整個人如雲海中浮浮沉沉,飄然若仙。
也是直到這時,雲子淵才真正仔細打量起了腳下的這一片雲霞幻霧,只見浮雲迤邐,不絕如縷,雲潮如海,自在升沉。
便在這時,靖玄道人拂塵一掃,立有一股旃檀香風從雲子淵身旁拂過,呼嘯間,將雲子淵腳底浮雲一掃而空,化成萬千痕縷吹煙一般,無聲凝聚成一塊塊羊脂白玉似的石磚,排列組合成先前的那一眼望不到邊際的廣場。
“嗯?那是……”
而就在腳底浮雲聚散的瞬間,雲子淵的目光透過了雲霧間的間隙,似乎看見了下方雜沓的山嶺,縱橫的林莽,以及一片千瘡百孔,滿是斷峰殘崖的平原。
而在這明顯是被偉力轟擊出來的平原之上,坐落著一矮小但卻格外險峻的孤峰。這座孤峰最為奇特的,是其迎日送月的一面崖壁光滑如鏡,卻不似刀削斧砍出來,沒有人工的痕跡,若不是修仙之輩以仙劍力劈而成,便只能是天地造化,自然如此。
雲子淵微微一愣,抬眼看向靖玄道人。
“不錯,那裡便是你生活了五年時光的那小村子,也離我們初次見面的地方十分接近,而我們現在,便是在這片區域的萬丈高空之上。”靖玄道人看出了雲子淵眼神裡的疑問,輕聲說道。
“可為什麼是在這裡?為什麼要帶我到這裡來?”
“地方並不是我選的。”
雲子淵還想再問些什麼,只是這時靖玄道人轉過了身,沒有給他再問話的機會。只見靖玄道人拂塵一掃一揚,動作瀟灑輕盈,將拂塵搭在了後背上,塵尾則是在靖玄道人的胸前飄揚,根根晶瑩,奇輝四射。
而後靖玄道人雙手翻飛,十指連彈,結出種種手印,有陣陣元氣在其手印變化間聚散,顯見絕非尋常。
“現!”
倏然,靖玄道人雙手散去手印向前一伸,同時一聲輕喝,如口含天憲,言出法隨,瞬間只見二人前方不遠處陡然有云霧滋生繚繞,夾雜著縷縷天地元氣,在無聲流轉。
而在雲霧之中,一座極高大華美的宮殿若隱若現,龐大若城池,傲然凌雲,壯麗非常。雲子淵遙遙望去,在雲霧中浮現的珠樓翠瓦,玉柱金庭,依稀可見其華美精巧,偉大壯麗,皆是雲子淵平生僅見,遠勝過去雲墨山莊的舊殿破宇。
“這是?”
“天宮的一角。”
“天宮?”
“是,隨我進去吧。”
靖玄道人一揚拂塵,撣去其實並不存在的塵土,而後領著雲子淵向這一角天宮邁步而去。
隨著越加靠近,繚繞在天宮外的浮雲便越加稀薄,讓雲子淵能將這天宮盡收眼底,更加清楚地去欣賞它的雄偉壯麗,氣象萬千。只是在外面觀察,再是仔細認真,也是不如從內部直接觀察的,也只有從內部近距離的觀察,乃至親手觸控,才能更好地體會到這座敢以“天宮”為名的殿宇的雄奇。
雲子淵進了天宮,定睛往四外一看,到處都是金庭玉柱,瑤階翠檻,瓊樓晶牆,珠宮貝闕,一切都顯得那麼珠光寶氣,耀眼生纈,令雲子淵眼花繚亂,應接不暇。
而除殿宇宮牆之外,隨處可見的瓊林玉樹,異草奇葩,不但景物奇麗,更有珍禽異獸來往無懼,頗似仙靈窟宅。
靖玄道人對此間仙境早就司空見慣,習以為常,於是腳步不停,領著雲子淵繼續前行,在繁雜的殿宇之間不斷穿行,漸漸向著天宮深處行進。
在這一路上,雲子淵並沒有看到一個人,這讓雲子淵很是疑惑,甚至不安,但是看著身前靖玄道人的背影,雲子淵無來由地心安下來,便沒有出聲詢問。
“為什麼我會這麼信任他?明明這只是我們第二次見面而已,難道僅是因為他送先天靈寶予我?說不通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