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煙縷縷,聚成一線,竟是如同一條青蛇一般凌空蜿蜒直上,靈動鮮活非常。
雲子淵順著青煙抬頭一看,入眼便是萬松雜生,疏疏密密,一片青蒼。而在那滿目的蟠屈鬱伸之中,青煙繚繞不散,在萬松丫枝之間夭矯騰挪,磅礴迂迴,宛若龍蛇伸翔,幾欲出入青冥。
見赤氏兩兄弟屍身無故自燃,化作青煙繚繞不散,雲子淵心知不妙,此間之事只怕並未了結,看來應該還有厲害人物!
“何必藏頭露尾,如此小人行徑。閣下可是赤殺劍門之人?你赤殺劍門這二位弟子實力實在是不堪一擊,無論是要殺我、亦或是擒我,都還請閣下直接現身一見吧!”
雲子淵故意言語相激,青煙果然起了反應。
只見青煙凝滯,團作一團青色火焰,忽又聽得青焰中一聲劍鳴,青焰頓時衝動,向四外激射。
雲子淵凝神一看,又是一把赤劍,在青焰中閃動紅芒,若匹練橫空,暴長開來,只眨眼工夫,便落到了地上。而在赤色匹練之後,還有一道人影。
“好俊的身手!”
清風細細,送語入耳,輕柔得彷彿那人在雲子淵耳邊低聲呢喃,似乎神態溫謙,卻又字字清晰,清涼入骨,刺得雲子淵汗毛倒豎,一陣惡寒。
說話之人是一個極英俊的少年,僅看相貌似乎並不比雲子淵年長多少,約莫著應是十四五歲的年紀,卻也丰神挺秀,眉目精緻,尤其此刻他嘴角含笑,態甚溫文,更顯不凡,一點也看不出是妖邪一流。
不過在雲子淵的眼中,皮囊盡去,他只看見了這是一個危險的人物,渾身散發著旁人難以察覺的強橫暴戾的氣場。這種感覺,雲子淵只在之前遇到的兩隻妖獸——七曜玄晶狼、火紅妖猿的身上感受到過。
看著那人手上的那把赤劍,與赤氏兩兄弟的赤劍的形制一般無二,只是赤紅劍身更顯璀璨光芒,雲子淵知曉這是個赤殺劍門內的厲害人物,所來自然非善。
心有定見,雲子淵並不做聲應答,只是默默調息,調整身體的狀態,以應對這場逃不掉的戰鬥。
那人倒是對雲子淵的態度毫不在意,只是提著赤劍,緩步繞著雲子淵走動,一圈又一圈,猶自顧自地說道:
“你好,我叫赤絕,赤殺劍門的弟子,呃,這點並不難看出來,想必你早已知曉,不過我可不是赤文彥赤武安兩兄弟這樣剛入門,剛修行不久的無能廢物……”
“不過雖然赤文彥赤武安兩兄弟只是剛剛修行不久的無能廢物,但你明明未有修為在身,能將他們斬殺,你很不凡啊……”
“但是問題就在這裡,我很是好奇,你的身體裡沒有絲毫天地元氣波動,明顯身無道種,並未修行,那你的這一身凌厲劍氣,卻是從何而來?你能告訴我嗎?”
“還有你手中的這把劍,只看劍鞘便覺非凡,更不用說鞘裡的寶劍……只是你為什麼棄劍不用呢?藏鋒鞘中,你又怎麼戰鬥呢?”
聽到這裡,雲子淵心底無來由一動,暗自忖道:因為拔不出來。
“哦,對了,你的劍氣!你有劍氣在身,戰鬥殺敵自然無礙。欸對了,你看起來小小年紀,殺起人來卻是絲毫不眨眼,顯然戰鬥經驗豐富,心底冷血殘酷……”
“蛞噪!你到底想要說什麼?”
赤絕繞著雲子淵轉了一圈又一圈,晃得雲子淵眼暈。同時赤絕更是話語連珠發,屬實煩人。雲子淵本想借赤絕說話的時機抓緊時間調息身體,但是赤絕的聲音雖然輕柔,卻也刺骨,讓雲子淵很是難受。
赤絕呵呵一笑,顯得很是謙遜溫和,更加柔聲說道:“抱歉啊,我就是這樣一個有些話癆的人,往常劍門裡的師兄師姐也都很是煩我,便是老祖都因為這個不怎麼待見我,很少教導我,所以我的修為在劍門內也實在是難值一提。所以你知道……”
雲子淵眉頭一皺,發出一聲冷哼,不由在心中暗道:“又開始了!你可真不是一般的話癆……”
片刻之後,也不知道赤絕到底說了些什麼,但是雲子淵的身體狀態已經調整得很好了。這時,赤絕才說到了重點,說出了他的目的。
“你的劍藝極高,劍法很是玄妙,竟能我家老祖很是讚賞,相當少見。而巧的是,我赤殺劍門也很善劍,所以我也練就了一身不俗的劍藝,現在很想與你劍鬥一番。不過我可不會說什麼壓制實力、公平一戰什麼的,我可是親眼看見你身上莫名凌厲的劍氣,輕易將兩個靈武修士斬殺。所以我是不會把你當做普通的螻蟻凡人看待……你小子!又偷襲!”
驟聞赤絕劍鬥之意,雲子淵便很快靜心凝神,渾然忘物,一身血液沸騰,劍氣斗轉,瞬間進入到戰鬥狀態。待赤絕轉至身前,便是陡然一劍劈出。
此刻赤絕只見一道黑芒裹挾紅煌流星當頭而下,只一瞬便劈到了面門前!驚得赤絕俊美的面孔瞬間一白,只是他的眼中卻是精光一閃,口中仍能呼喝出聲,怒斥雲子淵偷襲。
千鈞一髮之際,赤絕挺劍而出,竟是後發先至,劍鋒與劍鞘正面重重相撞,濺起凜冽的寒光,瞬間映亮了雲子淵與赤絕的臉,一者冷寂,一者囂張。
“來的好!”赤絕劍眉斜飛,星目暴睜,年輕俊秀的臉龐轉瞬便被汗水浸透,泛出詭異的潮紅色,一臉興奮地看著近在咫尺的雲子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