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道人影籠罩著薄紗一般的光芒,看不真切,雲子淵卻是覺得有些熟悉,似是在哪見過一般。
“小友無需驚慌,我們是見過的,兩次,你還記得嗎?”
光芒收斂,現出其中身影。
只見那人白髮銀眉,頭挽道髻,相貌極為英俊,生得是劍眉星眼,英姿韶秀,完全看不出其真實年齡。他穿著一件純淨雅緻的素白道袍,手執一個白玉拂塵,一身道氣凌塵,丰神絕世,宛如畫上神仙。
雲子淵眼睛陡然一亮,瞬間認了出來。
“是你!你就是這把太乙天都劍的主人?”
那俊秀道人淡淡一笑,微微點了點頭,卻又立刻搖了搖頭。
雲子淵有些不明白這又是點頭又是搖頭的,究竟是什麼意思。
但那俊秀道人並不急著解釋,只是低頭看了看手中的劍,伸手細細一撫,側聽劍鳴聲聲,然後便將劍扔給了雲子淵,動作顯得有些淡然,甚至是有些隨意。
“不,現在你才是這把太乙天都劍的主人。”
雲子淵聽到這句話,不由微微一愣,有些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他是萬萬沒有想到自己會聽到這個回答,在這之前,他甚至於連這個念頭都不敢生。
這柄太乙天都劍顯然不凡,若不是這仰仗著這柄劍,他根本不可能在那火紅妖猿的手下撐過那麼多回合,甚至還能傷到妖猿,將之重創。但是僅憑現在這般弱小的自己,根本不能發揮出這柄太乙天都劍萬一的能為,劍在自己手中,無異於明珠蒙塵啊。
不過既然劍被那俊秀道人擲了過來,雲子淵還是下意識地探手接住,緊握手中。動作一氣呵成,行雲流水,顯得很是自然而然。
“你,這是什麼意思?”
“很簡單,劍,送你了”
“但我……”
“貧道相信素來相信一件事情,那便是‘珠玉蒙塵不掩其光’。貧道對相人之術頗為擅長,從來不曾看錯過人。你現在雖然還很稚嫩,但是將來必將大放異彩,必不會墮了這把劍的聲名!”
那俊秀道人淡然一笑,看著雲子淵不起波瀾的眼睛,又接著說道,“而且你與這柄劍有緣。其實這柄劍本是久遠前一位道家前輩所鑄。他亦是一位天生劍子,仰仗先天真一之氣與太乙混沌之氣同根同源的特性,尋得一縷太乙混沌之氣,並將之鑄成了這柄太乙天都劍。所以你就是最適合這柄太乙天都劍的人。”
雲子淵暗歎,果然是前輩高人,天生劍子之事一眼便被其看出,無所遁形。
“但最關鍵的是,貧道掐指一算,在將來的某個時刻,你會需要這柄劍的,它能救你的命。”
“嗯?”雲子淵悚然一驚,卻不是為自己將來可能的災厄而心驚,而是震驚於這神秘的俊秀道人竟有預知未來的大能!?
“敢問道長道號?仙鄉何處?”
“貧道靖玄,至於出身,只是鄉野道觀,不值一提。”
鄉野道觀?雲子淵不置可否。
似乎看出雲子淵有一肚子的疑問,靖玄道人拂塵一揮,揮散了漫天雨雲,露出皎潔月光,照亮此間。而後他更是袖袍一揚,擺出了一張玉幾兩個蒲團,說道:“有什麼話坐下說吧。”
雲子淵本有很多問題亟待解答,然而話還未出口,便有異香清馨撲鼻而來,聞了令人心神俱爽,更是讓雲子淵身體瞬間一暖,彷彿身體上的傷疲都少了幾分。
雲子淵定神一看,瞧見玉几上面,出現了一個玉盤和兩個白玉茶盞,玉色溫潤,都是製作古雅,別有雍穆清雅之致。同時玉盤之中堆滿了各色奇珍異果,別有靈韻,多是雲子淵聞所未聞的珍果。更令雲子淵驚歎的,則是這杯中的清茶,無比神奇。只見白玉茶盞中茶湯呈琥珀顏色,晶瑩剔透,別有芬芳,濃郁的香氣繚繞,竟是在茶盞之上流轉出龍鳳之形,栩栩如生,端的是神妙難言。
雲子淵口吃生津,難以抑制,於是便老實坐下品嚐起盤中珍果。隨意取嚐了些,珍果入口,芳騰齒頰,雲子淵眼睛頓時一亮,暗歎一聲果然非凡。再輕輕一抿了盞中清茶,頓時有絲絲的靈氣順著喉嚨竄入丹田,匯入四肢百骸,讓人精神為之一振,彷彿飄飄欲仙。然而茶水入口雖是清香綿柔,入喉卻是辛辣有勁,讓雲子淵面紅不已,輕咳數聲。
“咳咳……這不是茶!是酒!”
靖玄道人同樣品了一口,淡然說道:“我沒說是茶。”
“……”
“是酒,亦是茶。”
兩人就這麼在月輝照耀之下,在滿目瘡痍的一片野地中,品茗。
雲子淵抿了一口盞中茶、杯中酒,問道:“道長,之前出現在附近的那隻重傷的七曜玄晶狼可是被道長所傷?”
“不錯,是我所為……你竟然認識七曜玄晶狼?”
七曜冰晶狼為這群山妖獸之主,世人等閒難知,靖玄道人本以為雲子淵也不應該知曉才是。
雲子淵的腦海陸獵戶的身影一閃而過,不過他沒有說出來,只是接著又問道:“今天這場妖獸潮是不是就是為了那隻七曜玄晶狼而來的?”
“也不錯。我知道你想問什麼,不錯,今天這場妖獸潮確實是因我而起。”
“為什麼?難道不怕這些妖獸衝出這片群山,到神州中去,引發戰亂嗎?”
靖玄道人抬頭看著皎潔明月,露出一絲意味不明的笑容,沒有得意,沒有傲然,雲子淵卻是從中看到了一絲無奈,一絲落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