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在張沈陵口中的“那東西”沒有惡意,若是反之,莫說是張沈陵,他們幾個加起來,也難逃劫難。
這讓南廬淵的心裡不禁又沉了幾分,他沒想到這樣一個案子,竟然能牽扯進這麼多詭異的事、大能的人。他飛快地把束縛住的屍體牽好,便急忙地讓眾人趕緊回城。
在此地多待一刻,便愈發危險一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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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襲鶴袍白衫的男子淡淡的掃了滿地的殘肢一眼,從那片繡金絲的長羽大氅的寬袖下探出手來,僅輕輕做了個拿捏的動作,那些尚且蠕動的屍骨便霎然湮滅成灰塵,連同那屍陣也一併崩裂開來,細碎得無處可尋。
“來晚了啊......”他似是嘆息般的垂下眸子,掩下那眸中似霜雪般的色澤,而後他拂了拂衣袍,慢慢地踱進落滿了雪花的枯黃深草叢中,不見了。
而後漫天雪花紛紛揚揚的蒞臨於世,那個男子所留下的痕跡,也被一併淹沒了。
像是,誰也不曾來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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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小的醫館此刻已經擠滿了人。寬大的雞翅木席子上,用硃砂浸泡過的上千根紅線將那巨大的活屍纏繞的無法動彈半分。
自南上最高明的醫者、仙門中人、奇門暗道的異人皆彙集於此處。
陸墟、陸流斕以及柳崇、楚歌、孟綰、南廬淵等人亦在此處等候。
陸墟生來是清修門的,見識過的邪物多了,又常年四海遊歷,見聞豈是常人能比;孟綰為巫蠱教之主,便是以煉毒和蒙養邪崇為營生。這二人站在活屍旁,眾人自然不覺之中讓出一條道來。
孟綰探手去撫摸活屍的面部,眾人皆是驚得倒抽了一口涼氣,不敢出聲言語,才發覺那活屍雖然面色獰惡地想要咬斷面前者的手,卻偏偏只得隨其動作,顯出伏低示好的作態。
南廬淵在一旁默不作聲的看著,料想這便是巫蠱教那一套馴養活屍的手段了。
孟綰收回了手,笑著調侃陸墟道:“不成想有一日老嫗我也會和你共事。這活屍可是中原西邊兒的大能所煉製,你整日瞎跑的方面多,你且說一說。”
孟綰面容姣好似枝頭桃花,瞧上去也不過三十歲封頂,再怎麼說也是個半老徐娘,風韻猶在,惹人眼目。卻自稱一聲“老嫗”,聽上去頗為怪異。
陸墟哼了哼,也不推脫,從袖中取出一卷銀針,從中取出一根,便刺入那活屍的胸口,直奔著他的方寸去了。
少頃,銀針拔出,一條細長赤紅的蟲子便在針尖上抽搐扭動著。
“真不是你巫蠱的東西?”陸墟狀似不經意的問。
孟綰柳眉倒豎,瞪了他一眼:“外行人不曉得巫蠱教,你也跟著摻和?我教煉屍只煉化外頭遊蕩的孤魂野鬼!沒大沒小!”
陸墟俊朗英挺的臉上一陣紅一陣白的。他剛要反駁,孟綰已然是一揮衣袍,嚷嚷道:“沒用的人多了也是礙事兒!這兒只留著老嫗和陸門主兩人足矣,其餘的人各自散了吧!”
眾人只感到一股大風撲面,紛紛後退數餘步,退出了醫館。館門“砰”地一聲闔上,而眼前寂靜平和,哪裡有半點風動的痕跡?於是便知道是孟綰的功法之高深了。
南廬淵和陸流斕兩人倒是好些,想來是孟老留手,他二人並未顯得狼狽,只是在館門旁站定,衣袍額髮還算整潔。
陸流斕笑著拍了拍衣袖,道:“孟老還是老樣子,脾氣這麼臭。”
南廬淵倒是沒有對孟綰這舉動有什麼過多的意見,他只是回頭看了看禁閉的館門,道:“有大能者,有幾個怪癖也是常事。”
陸流斕奇怪道:“你竟然不覺得她託大、靠著不入流的手段上位?”凡是有點名氣者,只要是女性,多半會被人以各種各樣的理由詬病。
欲加之罪,何處鳴冤?
可是忽然有一日,會有這樣一個少年,平靜的認同了一個女人的能力,既不譏諷,也不傲慢,就是平平淡淡的道來,像是在說今天要颳風這樣平靜。
她感到不可置信,一個平常男人尚且看不起女性,何況面前的人是這個南商最尊貴的人之一。
南廬淵沉默了一小會兒,低聲問道:“我該這麼想嗎?”他的眼眸清澈似水,映照著陸流斕那張漂亮嫵媚的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