譚謙走過去幫忙把病床升起來,她術後的傷口還未完全恢復,不宜升的太高,只微微升起一個坡度,讓她半躺在床上,然後支起床邊的桌板。
嚴徵從公文包裡拿出兩份離婚協議書,放在桌板上。
譚蔓拿起其中一份,她一邊看,嚴徵一邊在旁邊為她講解各個條約,直到讀到其中一條,她頓了一頓。
她昨天說了,除了顧眠的撫養權,她什麼都不要。這份離婚協議上卻寫著顧莫臣將自己名下大部分動產以及不動產轉移到她的名下,還有……公司的股份。
其他的也就罷了,公司的股份轉移給她,他是瘋了嗎?
顧莫臣能穩坐在現在的位置,除了他自身管理能力過人,最大的原因是他們夫婦二人手中所持股份的佔比高於其他股東。如今她雙腿不能行走,無法勝任公司的董事,他把股份轉讓給她,等他們離婚後,她就是外人,別人想要鑽空子太容易了。
譚蔓沒有繼續往下看,把離婚協議書往桌上一扔,冷哼了聲:“這算什麼?犯錯的補償嗎?我不需要。”
顧莫臣說:“眠眠在你那裡,我是她的父親,理應做出補償。除了這些,我每個月會單獨往她卡上打生活費。”
“不用,她早過了十八歲,不需要給撫養費。”譚蔓淡淡道,“養一個女兒我還是養得起的。”
“蔓蔓,你一定要跟我這樣嗎?就算我們分開了,眠眠也是我的孩子。”
“孩子?!”譚蔓像是受了刺激一般瞬間拔高音量,“你還缺孩子嗎?再過不久你就又要當爸爸了不是嗎?”
眼見兩人要爭吵起來,顧眠實在不忍看下去,起身衝出了病房。
譚蔓瞳孔驟縮,想要出聲阻止已經來不及了,她抿了抿唇:“這份協議我不會籤的,你拿回去重新擬一份。”
顧莫臣深深地看了她一眼,拿起桌上的離婚協議,帶著嚴徵離開病房。
他走後,譚謙把桌板收起來,放平病床。
“去看看眠眠,我有點擔心她。”譚蔓說。
外面飄起了小雨,細細的雨絲經風一吹,斜落在玻璃窗上。因為出車禍那晚下了雨,她現在格外討厭下雨天。
“我這就去找她。”譚謙幫她調整好,直起身走出去。
病房裡只剩下姐妹二人,譚臻起身拉上窗簾,背對著她說:“何必呢?你的本意是不想讓顧莫臣在事業上受制於人,偏要編出那樣的話,不僅傷害了他,也傷害了你自己,眠眠聽了心裡也難受。”
果然什麼都瞞不過這個大導演。
譚蔓被人戳穿了心思也不覺得尷尬,一臉坦然道:“他只在感情上欠我,其他的不需要補償。”
譚臻挑眉。換言之,如果顧莫臣想要挽回,只能從感情上彌補?
——
顧眠沒有走太遠,就坐在醫院下面的花壇瓷磚上。
然而她剛坐下沒過兩分鐘,有細小的雨點落在額頭、鼻尖。
她抬頭望著天空,更多的雨絲落在她臉上,冰冰涼涼的。這算什麼?她不哭,老天爺替她哭嗎?
顧眠抽了抽鼻子,不想淋得渾身溼透讓媽媽擔心,於是站在醫院一樓的走廊上。
這裡不是個好地方,來往的病人以及家屬都哭喪著臉,手裡提著大大的白色袋子,裡面裝著各種檢查單。
她發現自己好想季靈川,想聽他的聲音,想見到他,靠在他懷裡大哭一場,跟他說這些天她過得一點都不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