聽著眾將軍高聲勸說,李如松怒氣稍退,只狠狠的瞪了李寧一眼。
李寧這棒槌將軍也反應過來了,知道壞了李如松的大事,忙跪倒在地大呼饒命。
李如松嘆了一口氣:“罷了罷了,只怪本官佈局不嚴密,把這渾人拖下去重打十五軍棍!”李如松嘆了一口氣,招過身後的沈惟敬小聲道:“沈先生,你看這事鬧的,之前的佈局全都做廢了!”
沈惟敬中短身材,胖乎乎的大臉,一雙三角眼盡是狡黠的精明。他正聲道:“提督放心,沈某與倭人打交道早已摸清其路數,不過是誤殺他們十五人而已,待我再去斡旋一番即可,之前的佈局說不定還能再用…”
“那有勞沈先生了…”李如松拱手施禮。
看著營前倭人頭顱亂滾,沈惟敬眼皮突突一跳,當即告退回營準備給小西行長寫信。
李寧誤殺倭人的事情就這麼大事化小,小事化無了,其實想想就知道這個結果,畢竟李如松一向護犢,剛剛眾將勸言無非逢場作戲而已。
眾將散了之後,吳惟忠與駱尚志一同回營。之前李如松叫住他們是為了平壤一戰佈局,打算以議和名義迷惑小西行長,以浙兵作為先鋒潛入平壤,趁平壤不備搶佔城牆要塞……結果計劃趕不上變化,還沒佈局交代完畢,前來議和的倭人使團就被李如松麾下的李寧砍了。
等吳惟忠與駱尚志走到南軍營前,就見吳律心思重重的來回踱步。
吳律一見吳惟忠他們回來,連忙引入軍帳,將那黑袍女子的事一五一十說了。
吳惟忠聽完這匪夷所思的事情,皺眉道:“我倒是聽說,李提督平定寧夏時曾獲一能人異士,據傳有萬軍營中奪敵首的能耐,卻不知是一女子……還是一妖女。”
而駱尚志卻大大咧咧道:“鬼扯,要真有那能耐,還需我等諸將幹嘛?為何還要耍陰謀詭計詐取平壤城?要我說,就是李如松在寧夏得了個深諳床笫之歡的女子,沉溺其中,為了堵眾將耳目才說是能人異士的。”
吳惟忠搖搖頭,然後又微微一笑。
“可那些人骨是怎麼回事?”吳律聽二人根本不怎麼把這當回事,忙提醒道。
“李提督久鎮遼東,跟遼東各部族首領來往甚密,想來是養著一些巫蠱之人,用些蠱惑之術收攬那些部族人心罷了,就如同烏斯藏的喇嘛一樣用人骨製作法器…”吳惟忠解釋道。
吳律聽到這裡只能嘆了口氣,隨後告退,他決定還是把這事告訴楊鵬,聽他分析一下,畢竟楊鵬見多識廣,也許會知道那黑袍女子是何來路。
百丈之外,中軍營帳,黑袍女子帳內,數名女真兵將那十五具砍了腦袋的倭人屍體拖到帳正中,原本的白骨陣已經消失不見了,取而代之的是一個深有丈許的土坑。女真兵們將倭人屍體丟人土坑中後,有些面色驚恐的退出營帳。
黑袍女子端坐在蒲團上,閉目養神中卻忽然沒來由的一笑。
“這小子還真是不消停,來來回回折騰就想搞清楚我是不是鬼邪…”黑袍女子忽的睜開雙眼,明眸婉轉,有些好笑的望向吳律所在營帳方向,自言自語道:“此處異域靈氣稀薄,修真材料奇缺,但靈根擁有者還是挺多的,既然打定主意準備回去,不如帶一批資質不錯的靈根擁有者回去,我雖不收徒,但卻能賣給巫族本宗的那些長老做徒弟甚至鼎爐,亦或是帶給昆嶽天瀾這些修真名門換些有用的符篆法器靈獸之類…”
黑袍女子思慮片刻後便打定主意,藉助李如松這等有權有勢的人物,想來找些身具靈根的童男童女並非難事。
她站起身圍著那土坑內的倭人屍體輕輕一笑,絲毫不嫌其噁心可怖,拍拍腰際的小袋子,只見一條血紅色的怪蛇從中爬出,它有三個蛇頭。
這長著三個腦袋的怪蛇見到那滿坑的屍體,興奮的吐著信子游入坑中,此處鑽入,那處鑽出,沒過多久,滿坑的屍體就變得血肉模糊猶如一眼血肉泉,腥氣沖天。
如果楊鵬看到這副場景必然也嚇破膽,這可不就是他剛剛所述之怪事嗎?
空氣中的血腥氣越來越濃,守在營帳門口的女真部遼東兵的臉色也越發蒼白,想想帳內正在發生的事情,這可比戰場廝殺還恐怖百倍千倍。
而此時的吳律捲縮在自己的鋪蓋內心慌意亂,他剛剛把有關黑袍女子的事情和楊鵬說了。
楊鵬一臉正色的說吳律你完了,你被鬼物盯上了,白天她拿你沒辦法,指不定晚上就來把你抽筋扒皮,這些妖魔鬼怪最喜歡你這種童子雞…
此刻的吳律絲毫沒有其諢名無憂無慮一般,正鬧心的想著那黑袍怪人是否真的對他有所圖謀。
這一晚,竟是無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