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了馬車,中年人鑽到車廂裡,外面自然有人駕車。
柳新一臉黑線地看著中年人,等待著他開口。
中年人好整以暇的先是整理了一番自己的衣裝,拿出繡帕將自己的臉擦乾淨,方才咧著嘴對柳新笑道:
“柳師弟,有十幾年沒見了,你果然長成了人中龍鳳,少年俊傑,我當初和杜師兄打賭的時候就說過,柳師弟未來必定能成為我聖宗第一美貌!”
柳新聽到美貌二字,臉上的黑線越發的多了。
見柳新如此表情,這中年人哈哈一笑,然後驟然收攏笑容,表情剎那間就嚴肅無比。
柳新見狀立即正襟危坐起來,他知道這位程師兄要說正事了。
程師兄本名程志傑,是上代的內門弟子,屬於和趙師熊、杜元晉、賀祚遠等宗主前三位親傳同代的。那個時候的內門弟子都是由聖宗宗主親自傳授,不論是能力還是地位都要高出後來的內門弟子不少。
柳新屬於當代內門弟子,第二批“地”字輩。
柳新最後一次見程師兄已經是十幾年前的事情了,那個時候他才剛進聖宗不久,因此對這位師兄瞭解不多。
其實以聖宗的體制,柳新對於天字輩地字輩以前的那些內門弟子,甚至是排在前三的那幾位親傳師兄,他也不甚瞭解。
“柳師弟,我們現在正在前往柳府,柳百戶是錦衣衛屬官,分管的職責是內城值守,緝拿,偵緝等事,負責內東城,那塊區域非是大富大貴之家不能居住。因此這是一樁肥差,我們的柳百戶已經病重了月餘,如果不是你來得這般晚,他早就已經撒手西去,入西天極樂了!”
說到這裡,程師兄略帶幽怨地看了一眼柳新,柳新面不改色,抬了抬手示意程師兄繼續說下去。
程師兄冷哼一聲,卻無可奈何,繼續道:“要知道這樣的肥缺,加上柳百戶沒有子嗣,你這侄兒又在百里之外,這麼長的時間足夠被某些人吞下了。可柳百戶卻帶著病體,堅持當值,讓十日不點卯隔位罷職這個規定無法施行,好些人已經對他恨得咬牙切齒。如今你來了,那麼這個記恨的物件,也就要轉接到你的頭上了!對於後面的行事,這是非常不利的!”
柳新訕訕一笑,輕笑一聲說道:“這位柳百戶,哦,不。叔父還真是為了柳家...嘔心泣血啊!”
程師兄白了柳新一眼,心道也不知道是誰造成現在的局面的,他頓了頓繼續說道:
“我的身份是柳百戶的副官文吏,也是大管家。你以後就叫我程叔,以你我年紀來說也當得起你一聲叔了。今日你來了,明日柳百戶就要病逝,後面幾日你要辦理喪事,還要進錦衣衛辦理親軍傳承的事宜,事情很多,你會很忙。對了,柳百戶還有一位正妻和六位妾氏姨娘,你要想想怎麼安排她們!”
“什麼!”柳新目瞪口呆,不禁問道:“這柳百戶怎地這麼多妻妾!”
程師兄用看蠢材的目光盯著柳新,幽幽的道:“你以為親軍百戶,如果連妻妾都沒有,或者數量少一些的話,正常嗎?”
這個反問讓柳新一時間無法回答,只是帶著懷疑的口氣說道:“難道不正常?”
“當然不正常!親軍是皇帝近衛,是天下軍馬之首。錦衣衛又是親軍二十六衛之首,就算是普通一個錦衣校尉,也比尋常富戶的日子要好過太多。你一個錦衣衛百戶不說家財萬貫,至少也要妻妾成群。如若不然,就說明你有問題,如若不是身患隱疾,那就是圖謀不軌。”
“這...當個錦衣衛百戶竟然要犧牲那麼多!”柳新頓時毛骨悚然,覺得自己無法承擔如此大任。
程師兄嘆了口氣,語氣頓時軟了下來,好言相慰道:“你倒也不用著急,畢竟你年紀還小,況且剛剛繼承了叔父的大業,怎麼也要好生奮鬥兩年,至少這兩年裡你不娶妻納妾是很正常的,但青樓怕是逃不過去!”
柳新聞言本來稍稍鬆了一些的心立馬又被吊了起來,青樓啊,如果被柳離知道的話,這帝都青樓恐怕要絕跡...
“對了!”似是突然想起了什麼,程師兄帶著一臉的揶揄看向柳新,讓後者不禁毛骨悚然,前面那些話程師兄還是面帶肅容說的,現在突然換上一副奸詐的表情,讓柳新立覺不妙。
果然接下來程師兄的話讓柳新後悔來到帝都,自己就該浪跡江湖,做一個浪子,就和四師兄孫隴一樣,這位宗主第四親傳至今還在外遊歷,甚少回宗門。
“你的一個嬸嬸,六位姨娘怎麼處置完全看你的心意了。你柳家的宅子雖是放得下這些人,但那樣一來你的開銷也是不小。我也看出來你有些正人君子的樣子,但如果僅靠你錦衣衛的俸祿是遠遠供養不起這些人的。如果養不起,或許就可以參照某些前輩的做事方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