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之前我大姐被打破腦袋得了三兩銀子賠償,蓋房子的銀子用的就是這個,目前還剩下這麼多,也不曉得後頭還有沒有花用。”
“柳芽知道大傢伙的日子過的都不容易,但誰家也不會因為晚幾日拿到十幾文、幾十文的錢就過不下去。而我娘再有幾個月就生產了,到時候沒有個落腳的地方,嬸子們比我還清楚會咋樣。”
柳芽深鞠一躬,哽咽道:“不是柳芽不願意還銀子,只是想求大家按照最初的約定,給我一點時間,我保證在秋收之前都還完。”
“要是我做不到的話,我就把自己賣了去做丫頭,也絕不會再欠著鄉親們一文錢,這也成嗎?”
暗暗掐了自己的大腿一把,柳芽再抬起頭時眼眶紅紅的,一副倔強不肯落淚的樣子,更是讓人看了不禁心軟。
“要不就再等等吧,誰家也不差這點錢急著過日子,看把柳芽給逼得的。”
果然有人不忍心再逼著要銀錢,還幫著勸一起來的人。
“我就說三房不像是有錢不還的,也不知道你們在哪聽來的訊息,非得說三房在沒分家的時候就藏了不少私房錢,看這事鬧的。”
“那可不怪我,是柳白氏親口說的,三房就是私房錢攢多了,才敢和他們斷絕關係,要不然這孤兒寡母的早就餓死了。”
一群婦人在肖寡婦家的院子就開始嗆起聲來,沒幾句話就把柳白氏給招了出來。
柳芽冰冷的視線射向站在院子外頭的柳白氏,這個前大伯孃還真是會噁心人,就見不得他們有一天消停的日子是吧?
“怕是嬸子們聽差了,當初沒分家的時候,我倒是聽柳大娘經常說為啥事又得了多少銀子,私房加起來至少也得有二十兩呢。”
“倒是三房,連打絡子都是交給柳大娘去賣,賣出的銀錢也是不會過三房的手的。要是有私房錢,我爹去趕考的時候又咋會向全村人借錢呢?”
柳芽低下頭,腳尖在地面上輕輕的划著,半新不舊的鞋子因為經常進山已經磨破了,露出襪子來。
原本覺得柳芽穿的好的眾人,這會看到她腳上的鞋,也覺得柳白氏是假話了。
三房能捨得給孩子買新衣裳,還會差一雙鞋子嗎?
有人想起之前聽人說過柳芽給鎮長家做工,是鎮長家的大小姐見她可憐就賞了幾套不要的舊衣裳的事,竟也不和柳王氏、肖寡婦道聲別就聊著離開了。
直到大門口的人都三三兩兩的散去,柳芽這才慢慢抬起頭來,眼中的火氣久久不散。
“芽兒,要不先用我的銀子還了吧。萬一再有人來鬧騰可咋辦?”柳葉明顯哭過,眼睛紅紅的。
“這話大姐不要再說了,記住,葛家賠給你的銀子,除了治傷之外只買了二畝荒地和一分地的宅基地。”
柳芽低聲囑咐著,將娘幾個的手拉到一處,淺笑道:“相信我,在秋收之前不但能把饑荒都還清了,咱們家也能抓頭小豬仔養活著,等過年殺了留半頭好好吃一冬天的肉。”
“二姐,我想要棉襖,只放棉花不放蘆花的。”
柳苗怯怯的提出自己的小要求,像是做錯事的孩子。
“好,到時候讓大姐給你做兩身換著穿。不僅咱們家小苗有,咱們家每個人都有新棉襖,還有新棉被,聞著都是棉花味的那種。”
柳芽笑著說話,眼中卻有淚花閃動。
在老宅的那些年,三房只能撿其他幾房剩下的穿不說,舊棉花不成型竟然要用蘆花來填充。
可就是這樣,裡裡外外的活都是三房的人在做,沒有一個人冬天裡不是滿手的螞蚱口子,哪裡是人該過的日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