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月後,杭州,執筆畫棠。
他們從番禺回到杭州也有好幾日了,今日難得的是個天氣不怎麼熱的日子。
“洛洛,”海棠對著蹲在荷花池畔的阮鯨洛說道,“好些了嗎?”
阮鯨洛自從那日得知自己父親已經死了之後便一直萎靡不振,在回杭州的路上她也幾乎一言不發。
對於她來說,不論是自己父親被人殺死,還是自己父親自幼就被人跟段德換了身份,或許都是極大的打擊吧,她對段德的怨恨也在無限的放大著。
阮鯨洛站了起來,對著海棠露出了一個難看的微笑。
“洛洛,等下午丫頭跟小城從杭州回來之後給你看點東西,”海棠走了過去,輕輕摟住她的肩,“其實關於段家的事,還有一點東西被我們隱瞞了。”
阮鯨洛一愣,苦笑著說:“你們總是帶來不斷的反轉,你說的這東西我也不知道該不該看了。”
微風吹過荷花池,荷花已經開了,它們隨著摩挲過它們的清風,舒服地搖曳著自己的身子。
兩人就這麼靜靜地站了一會兒,隨著腳步聲逼近,曜白也來到了荷花池邊。
“棠兄。”他說道。
海棠向阮鯨洛露出了一個抱歉的微笑,跟著曜白回到了酒肆大堂。
“有眉目了?”海棠給曜白斟上了一杯茶。
曜白拿起冒著熱氣的茶杯,神情凝重:“有一些線索了,上次一路查到羌國朝廷,卻在岑家那邊差點斷了線索,只能說明岑家跟他們有牽扯,但是在這件事情上,岑家恐怕只是他們的一枚棋子而已。”
“棋子是不可能知道棋手的想法的。”海棠挑起了眉。
“不過岑家或多或少留下了一些棋手的痕跡,”曜白喝了一口茶,“我順著這條線索查下去發現他們或許在金陵現過身。”
“金陵,”海棠有些驚訝,“那之後你去了金陵嗎?”
曜白搖了搖頭:“並沒有,雖然可能他們已經不在金陵了,但是我還是怕打草驚蛇。”
“等我們這邊閒下來,便陪你走一遭金陵吧,”海棠想了想道,“正好我跟丫頭可能也找他們有事。”
“那我就多謝棠兄了,”曜白眉頭微微舒展了一些,“我這邊還不能放鬆警惕,明日我便走了,恐怕得等些時間才能回來了。”
“好,今晚我們一起吃頓飯,就當做是歡迎洛洛,也給你送行了。”
傍晚時分,在夕陽下,小玥跟舊城終於結伴回來了。
海棠叫上了眾人,一同到了酒肆大堂,此刻大堂里正擺放著那尊乾坤鼎——段家的人將此鼎送給了梁智,而梁智又把它交給了海棠。用小玥的話來說,這個鼎就算是段德給的報酬了。
“我這幾天一直在研究這個鼎,”海棠率先開口,“最後終於發現此鼎暗藏的乾坤了。”
他說著,撫摸著乾坤鼎那光滑的鼎耳:“這個鼎耳如此突兀,我就想著會不會有什麼機關。不過想找到機關不難,難的是破解這個機關。”
“那你解開了?”舊城有些好奇地問道,這姑娘並沒有跟著海棠他們去番禺,雖然已經聽眾人講過他們在番禺的經歷了,不過顯然她仍舊是所有人中對乾坤鼎最感興趣的一個。
“嗯,”海棠說著,在兩邊鼎耳處搗鼓了幾下,眾人只聽得“咔噠”一聲,而後便沒了響動。
“我記得我第一次看見這個鼎的時候就問過段德為什麼感覺鼎內實際空間比從外面看上去要小,當時他說是因為底座的厚度關係,”海棠伸手從鼎內拿出了一塊銅片擋板,“現在看來,是因為這鼎內暗藏玄機。”
眾人站起身來朝鼎內看去,只見擋板被取出後,鼎的底部空空如也,並未藏有什麼東西。
“這底下沒東西啊?”舊城一愣。
“不,你仔細看看下面的鼎壁,”小玥瞪大了眼睛,“有字。”
是的,有字。
“勿貪,勿惡”。
寥寥四字。
“這……”曜白欲言又止。
“這裡還有一些小字,”海棠說道,只見那四個大字旁邊還刻著幾行小字,“此鼎,乃家主段葛所鑄,望世代相傳。乾坤,可含世間萬物,望後世家主謹記,有容乃大,勿貪勿惡,此乃立人之本,成家之基。”海棠唸了出來。
“……”曜白沉默了片刻,“還真是諷刺,段德以為乾坤鼎乃是鴻鈞道祖那乾坤鼎的復刻,他靠著點石成金去填補他心中的貪慾——可這鼎上的‘乾坤’二字的含義卻是有容乃大,勿貪勿惡。這兩者正是恰恰相反。”
“好了,原本我也在想會不會是段家先人們給後代留下的什麼價值連城的寶貝,雖說這幾行字值不了什麼錢,但這或許正是段家起家的倚仗,”看著一旁若有所思的阮鯨洛,海棠說著,“洛洛,這個東西是我們離開番禺時段中正給我的,說起來,我們算是被他擺了一道。”
海棠伸手拿出了一張紙條,這張紙條看上去並不像當時拿去充當證據的那些一般陳舊泛黃,相比之下看起來要新上不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