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日已過,張騰按照約定帶著新鍛的刀前往聶輕娘那裡。
他身穿黑披公子服,腰掛黑色刀鞘,腳著一雙黑布短靴,柔順烏黑的長髮隨意披散背後,猶如一個某個大莊的嫡系習武子弟。
今日,張騰之所以這麼一身純黑打扮,主要是為了搭配黑色刀鞘,儘量拉低霜映的存在感。
其實霜映的刀鞘已經夠樸素了,它沒有雕刻任何紋飾圖案,也沒漆上別的顏色,更沒鑲嵌寶石明珠。通體烏黑光滑,圓潤扁平,完全沒有什麼特色。甚至刀鞘的鞘口也由黑色合金包裹,無論是顏色還是結構,整個刀鞘看上去渾然一體。
由於出發得有些早,一路上行人頗多。
俊美英氣的年輕外表,儒雅隨和的獨特氣質,讓張騰十分引人注目。
當然,幾乎所有人的目光都停留在他的容貌與打扮上,而對他腰間的刀鞘僅僅是隨便一掃,將之視作點綴裝飾。
對此,張騰並不意外。因為並非每個人都是極具眼力的高人,一眼就可以輕易判斷出刀鞘的材質,從而猜測鞘中所裝是一柄削鐵如泥的品級寶刀。
由於昨日的一系列測試,張騰已確認唐刀霜映是二品兵器。
因此,這裡說它是一把品級寶刀,也並沒什麼不妥之處。
天垣大陸,以武為尊,秘籍是武者的立身根本,兵器乃武者的身家性命。所以,在這兒不單單是秘籍,兵器也十分貴重。尤其是一柄二品兵器,在偏遠的綏寧小鎮,已算是價值不菲的千金寶物。
君不見林葉王三大莊,除了莊主嫡系核心子弟,以及極少數外家俊傑弟子,絕大部分人用的都是無品級的精鋼兵器。因此,別說是霜映這麼一柄二品寶刀,就算是一柄一品寶刀也會讓別人眼熱。
常言道白壁無罪,懷璧其罪。
假如得知張騰身上有著這麼一柄貴重的寶刀,絕對會讓許多人心生歹念,覬覦不已。
張騰費煞苦心,一改平日裝扮的緣故也正在此,以轉移視線的手段,儘量讓霜映少一點關注,省得招惹麻煩。
當然,張騰也可以將霜映藏起來,偷偷地帶給聶輕娘看。可是,這就違背了張騰鍛造霜映的本意,刀是來用的,而非觀賞收藏的。有好刀而不用,又何必費心打造它?
張騰一直認為,讓霜映體現自身的價值,這才是對霜映的最大尊重。因此,他才將霜映帶在身邊,不為裝飾,不為炫耀,只為物盡其用。
這一日多禮婆婆恰好也在家中,未曾外出。
張騰禮數週全地進門之後,上前將霜映恭恭敬敬地捧給聶輕娘,說道:“聶姐姐,這就是弈雲近日所鍛造的一把刀,還請聶姐姐過目。”
“哦?讓我看看。”
聶輕娘緩緩伸出雙手,從張騰手上接過刀。
她的手極美,十指尖尖修長嫩白,光滑細膩,猶如一根根青蔥美玉,讓人賞心悅目。當這一雙手穩穩托住烏黑的刀鞘之時,巨大的顏色反差,更使其光彩奪目,熠熠生輝。
好美的一雙手!
張騰忍不住讚歎,哪怕見了許多次,如今近距離觀看,更使人覺得面前的不是一雙人手,而是兩件上天精心雕琢的玉質美術品。
聶輕娘似乎是上蒼的完美傑作,渾身上下,無論哪裡都看不出一絲絲瑕疵。
她打量了一下古樸的烏木刀鞘,抬頭望著張騰,有些疑惑地問道:“弈雲,你說這是一把刀?可這刀鞘無論怎麼看,它都像裝著是一把劍呀?”
張騰似乎早就預料她這麼說,他笑了笑,說道:“是刀,聶姐姐將它拔出來一觀便知。”
“哦?我可從未見過這般模樣的刀。”聶輕娘一邊說著,一邊依言將鞘中的霜映緩緩地拔了出來。
只見寒光從露出的刀身散發,更隨著刀身不斷顯露,而越來越盛,乃至炫目耀眼,讓人睜不開眼睛。
“錚!”
長刀一聲輕吟,徹底從刀鞘中出來,展現了它全部的面目。而這一瞬間,整個屋子溫度開始陡然下降,使人猶如漸漸置身於凜冬,越來越覺得冷冽。
“好刀!”
當聶輕娘將霜映完全拔出那一刻,連同一旁的多禮婆婆都忍不住齊聲讚歎。
眼前這一把刀,刀身散發著一陣陣凝霜寒氣,流轉著一道道猶如霜花般的光華,表面佈滿一道道霜白刀紋,刀紋猶如萬里雪山冰峰,綿亙險峻,雄奇壯偉,別具美感。
單單是這品相,已讓聶輕娘為之傾倒,一雙眸子裡盡是驚歎,讚賞不已。
她用手輕輕地撫摸著刀身,細細地觀看著刀身上的每一道紋理,臉上帶微笑,淨是喜悅之色。
好些時候,聶輕娘像想起什麼,笑容漸漸隱去,神情略帶著一絲絲遺憾。
張騰一直關注著她的每一個表情,見她神情有些遺憾,以為霜映有什麼瑕疵,立即緊張問道:“聶姐姐,這刀可有什麼不對的地方?弈雲鍛造技藝有限,若有什麼不足之處,還望聶姐姐指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