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噠噠……”
又是一連串馬蹄聲傳入眾人耳中,幾匹雄駿的高頭大馬疾馳而來。
隨著一陣馬嘶,幾匹雄俊高頭大馬齊齊在眾人跟前停住。
一個方面大耳,留著一字胡的年輕男人,從為首的一匹白馬上跳落。
他急急忙忙地跑到小姑娘面前,一邊神情緊張檢視小姑娘的情況,一邊接二連三地向小姑娘問話。見小姑娘一直搖頭,他這才長長地舒了口氣,一把把她抱緊,而後用手撫摸著她的腦袋,閉著眼睛,口裡念念不斷。
跟隨白馬後面的,是一匹黑色駿馬,再後面是四匹棗紅馬。
這時有五個人從馬上下來。為首一個是黑衣青年人,他雙眉入鬢,目如寒星,目光深邃微微有些陰鷙,鼻樑高挺,嘴唇略薄,身材修長,龍行虎步,顯得英武非凡。
另外四人都一樣的青衣武士裝束,皆腰佩利劍,年紀都不過二十一二上下,一個個目光犀利,步伐矯健,氣勢凌厲,猶如四隻兇猛的鷹隼一般。
見到一字胡年輕男人將女童緊緊抱住,口裡念念不斷,黑衣青年那雙深邃銳利的眸子裡多了幾分笑意。
他對一字胡年輕男人說了一句什麼,年輕男人看了他一眼,苦笑著搖頭回了一句話。
只見他忽然鬆開小姑娘,面容一肅,剛要呵斥她幾句,被她汪汪的大眼睛看著,最終還是沒舍下得狠心。只得柔聲說教了幾句,就此揭過。
起初與張騰動手的小孩,他見了黑衣青年人,如同老鼠見了貓一般,怯怯地喊了一聲。黑衣青年也注意到他,眉毛一挑,面無表情地問了一句。小孩馬上低下頭,沒說話。與他一起的小夥伴也是一樣,個個噤若寒蟬。
黑衣青年見狀,臉色一沉,又問了一句,那小孩小臉一紅,帶著羞愧之色,蠕動嘴唇說不出話。
黑衣青年把目光投向別的小孩,向他問了一句,當中一個嚇了一跳,立即回了他的話。那小孩還伸手指了指一旁自顧檢視傷勢的張騰,其他小孩也紛紛點頭。
另一邊,一字胡年輕男人抱起小姑娘,又跟她說了一些話。
幾乎同時,她一邊用軟糯的聲音說著,一邊也把手指指向張騰。
黑衣青年與一字胡年輕男人愕然。兩人對望了一眼,兩人都面露驚訝之色,似乎有些不可置信。
他們再次移動目光,齊齊打量著張騰,雙眼灼灼似乎要將張騰徹底看透一般。
眼前的小孩子,約莫六七歲年紀,頭髮蓬鬆凌亂,面容骯髒,衣衫襤褸,身軀黝黑瘦弱,乍一看如同餓死鬼一般,並沒什麼出奇之處。
可是,那從容淡定的神情,明亮而銳利目光,腰間隱隱反射著寒光的精緻匕首,卻無法讓人忽視他的特異存在。
這邊張騰看見自己的右手肘關節紅腫變形,感覺不能動彈,一動就痛得厲害。就知道事情不好,當下忍不住脫口叫道:“靠,脫臼。事情有點麻煩了。”
一字胡男子放下小姑娘,走到張騰面前,對他說了一句話。
張騰抬起頭,左手指指自己,又指指耳朵,再指指對方的嘴,然後擺手搖頭。
“我聽不懂你的話。”張騰說道,又指指自己的手肘,“我的手臂脫臼了,麻煩幫我復位一下。”
顯然,成年人的理解能力還是挺高的。一字胡男子明白了張騰的意思,他點點頭,微微一笑,抓住他的胳膊手臂,咔嚓一下就幫他接好了。
可接下來的一幕,則徹底改變了張騰的世界觀。
只見一字胡男子左手抓住張騰的手腕,右手中指食指,二指併攏,指尖白光閃耀,按住張騰的手腕處往肘關節行雲流水地一抹。
張騰只感覺一道酥麻的熱力自對方指尖傳出,劃到受傷的關節處,所有的疼痛全然消失不見了。原本紅腫的肘關節,居然恢復如初,好像從沒受傷過一般!
那是什麼奇術?人的手指居然會發光?還能瞬間使傷勢痊癒?張騰瞪大了雙眼,流露出驚奇之色。
可驚訝之後,他的心底裡陡然被一種難以言喻的悲涼所充斥。
在眾人驚愕無比的目光中,張騰突然做了一個匪夷所思的舉動。
他竟然反手就啪啪地給了自己幾個狠狠的耳光,一陣熱辣辣的疼痛感覺自面龐傳來,使他眼前的世界越發真實。
張騰沒有看面前的所有人,而是看著自己乾枯瘦小的髒汙雙手,慢慢地握緊了拳頭。
他抬頭望著天空,熟悉又陌生的天空。
自從甦醒開始,張騰心底裡一直充斥著不舒服的感覺,一種奇異的出離感。而見到了一字胡男人用奇術醫好了自己的傷後,讓他越發對這個世界感到陌生。
這裡或許不是地球,又或許是古代?醫治我的男人是修仙的?他覺得一切非常荒唐。
想笑,笑不出來。
想哭,也哭不出來。
不管哪種情況,張騰只知道自己再也回不去了。父母兄弟姐妹,親戚朋友,一切與他相關的東西,全部被生生割斷。夢想與追求,全部灰飛煙滅。所有的承諾與誓言,全部煙消雲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