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黑羽裳離開了一個時辰之後,閉眸的南宮凡突的睜開了雙眼,眼裡精光閃過,流露出堅定的神色,躡手躡腳的從床鋪裡翻身而起。
踮起腳尖,緩步而前,輕輕開啟房門,從縫隙裡靈巧的鑽了出去。
像一陣風一般穿過了小院子,越過沒有關閉的木門。
還好黑家對守衛府邸的陣法有足夠的自信,除了大門有人站崗,無人在祖宅內部巡視,不然南宮凡哪敢如此大膽?他擔心的只是他旁邊院子的黑羽裳發現他的蹤跡而已,以黑羽裳的性子若是知道,絕對會阻止他的行動,這也是他這一路唯一的障礙所在。
南宮凡靠著牆壁緩緩朝東北方向摸去。不敢發出絲毫的聲音,黑羽裳就住在他旁邊的木屋而已,以黑羽裳如今的實力,哪怕在睡夢中,一點風吹草動也能將她驚醒。
巷道牆上懸掛的燭燈早已熄滅,只有月光把南宮凡的身影拉得細長無比,緊緊跟隨在他身後,好在如今南宮凡靈力入體,藉著這皎潔月光雖然不至於睜眼瞎,至少認清路線毫無問題。
何況,黑家這些巷子、小路他沒走過十遍,也走過八遍,閉著眼睛都能找準方向。
南宮凡一步一步慢慢行走,思索著救下來該如何去做,平時不遠的路,南宮凡足足走了一個時辰。
既然秦光早上要交給執法堂來處置,憑藉黑羽隆還做不出太過叛逆的事情,執法堂怪罪下來,他可擔當不起。
南宮凡站立在東北巷子口前,戒指光芒閃動,一柄黑色的三尺長劍浮現,劍柄黑色的龍頭在月光下,顯得幽深可怖。
南宮凡手握著龍頭,取下了龍鱗劍鞘,背於身後,黑色的劍身在月光下閃爍幽藍的寒光,帶著森寒的氣息。
黑龍劍是南宮凡還不知品質的靈器,以黑龍的鱗甲為劍鞘,可見他的品質極為不凡。
靈器需要溫養才可如臂揮指,南宮凡剛剛得到它,自然還沒有溫養過,但光憑它的鋒利也不是尋常凡兵能夠媲美的。
有靈力入體之人,自然不是黑羽隆能夠輕易使喚的,如今自己靈力入體加上這銳利的兵器,已足以面對如今局勢,但這些人哪怕沒有靈力入體,他亦沒有與人爭鬥的經驗,南宮凡還是有股說不出的緊張。
遙望著盡頭處木屋,門口站立著兩道慵散的人影,祖宅一向的安穩,讓他們已經失去了基本的警惕,也不知是好是壞。
木屋窗戶緊閉,黃色的燭光在夜空下煜煜生輝。
如非必要,打暈就行了。南宮凡這樣想到,靈力入體之人對待凡夫俗子自然是碾壓之勢,雖然他們聽令於黑羽隆,但畢竟都是黑家之人,他從沒有出手殺過人,還無法做出直接殺人的決定。
南宮凡嘴唇一抿,眼裡閃過堅定,不再猶豫,那裡有他的小夥伴,不管他天資如何,總以他為首是瞻。帶給他歡聲笑語,渡過他那淒涼的前生。而他已獲得新生,自然不能讓小夥伴有任何風險,何況秦光還是為了他才大殺四方的。
他不準自己受辱,自己又豈能辜負他?從今晚開始,曾經那懦弱卻自大的黑澤不再會出現了。
南宮凡踱步而前,帶著森然寒意。
成為武宗,龍晶的涼氣又滋養了身軀,身體的強度早已強悍到如今的南宮凡也不知道的程度,聽力自然大增,聽著盡頭木屋內鞭打在身體上的聲音,還有秦光痛苦無力的呻吟也清晰傳來。
一道淡漠的聲音在木屋內響起,傳入南宮凡微微扇動的耳朵中。
“說,是不是黑澤那廢物指使你殺的人。”
“不是。”嘶啞的聲音,卻讓南宮凡感到極其親切。
“看來不給你點教訓你這撿來的垃圾是不敢說實話了。”鞭打聲更加密集,如暴風暴雨般抽打在秦光瘦弱的身軀之上。
秦光只是咬緊牙關,不顧嘴間劃下的血液,不顧身上皮開肉綻、血花四濺,時而從碎裂的牙縫下透出一聲嘶啞的呻吟,像是受傷的野獸,無助卻還帶著野性。
南宮風眸子漸漸冷漠,身軀不停的顫抖,那鞭子就像打在他心上一般,讓他一陣肉痛,一聲輕嘆,“本是同根生,相煎何太急?我本不想殺人的啊。話說我還沒殺過人呢。”
南宮凡雖然從未動手殺過人,但生在軍旅世家,更是黑家年輕一代唯一能出入軍營之人,什麼樣的陣仗沒見過?
這點嚴刑逼供比起軍營之中自然是毛毛雨,以前看那些被逼供之人,心裡雖然不忍,但還是無多餘的波動,如今被逼供的可是自己的親人,針對的還是自己,一顆心再怎麼也無法保持平靜。
凜然的殺機降臨在這無人居住的邊角地帶。
“三石,怎麼有點冷?”站在木門前的其中一人滿臉不爽的嘀咕。
同伴並沒有回答他,他的耳邊傳來噗通的一聲,濺起了液體,迸射在他的臉龐,還有一點溫暖的熱度,驅散了這寒夜的冰冷,讓他不禁舒服的輕吟了一聲。
“下雨了嗎?”男子聲音還未落下,他便感覺自己飛了起來,還能看清站立在門前自己魁梧的無頭身軀,噴湧出血液,緩緩倒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