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者坐在木椅上對著面前盤膝乖乖坐立的藍髮少年講述著這方世界之中大大小小的故事。
由世界初成講起。講到了妖族的出現,天魔族與妖族的戰爭,兩族皆出現過獨步天下的大帝。
“師尊,天魔族和妖族為何要吃自己的同族之人。人族卻很少出現類似的事情。”少年稚嫩的聲音響起。
“為了生存,為了心裡的慾望。人族與兩者的不同,用‘人性’二字便可概括。”老者掛著慈祥的笑意。
“人性?”
“人生來就像一張白紙,沒有太多野性的本能,人如何,更多的是看他後天的發展。妖獸的本能是他們成神最大的障礙,卻又是他們賴以生存的最大法寶。妖獸當著你的面吃人,你會有何感想?”
“若我有能力,誰也無法當著我的面殺我同族之人。”少年意氣風發。
“那妖獸的想法呢?人族天天吃著大魚大肉,是憑空而來的嗎?那是不是妖獸的同族?”
少年面色一滯,每個人年少時都有的英雄夢,竟有種支離破碎的感覺。
“你可以義正言辭的說,人族不吃肉就好。但是你管不了別人,哪怕你能管下,那人族又該如何去生存?小凡啊,並不是所有人都能吸食天地精華而不用吃喝來生存。”
少年欲言又止。
“我知道你想說什麼。吃菜。草木就不是生靈了嗎?草木成精的生物還少了嗎?只因你是人族,你就見不得其他生物殺人、吃人。”老者停頓了一下,將捧在手中的木杯放在唇邊輕抿下一口透著芬芳香味的靈水,渾濁的雙眼漸漸亮起了神采。
“一家之主管家庭之事,一村之主管村莊之事。將軍守邊疆,丞相治國事。有什麼樣的實力、在什麼樣的位置便管自己相應的事物。你為人族,見不得同族無辜生死,那你為此界之人,可該管此界生靈死活?天地孕育妖獸,又孕育人族,自然有他的道理。等什麼時候你能不分種族,一視同仁,一樣愛護、庇護你就算真正長大了。”老者話語十分凌亂,基本是想到什麼說什麼,少年乖乖聆聽,不敢有絲毫馬虎,生怕老者又不知從哪抽出棍子打他的屁股。
“人族有正邪,妖族有善惡,不要因狹隘的思想矇蔽你的雙眼。你便先當好人族,再論其他吧。戰爭時期,妖族出力可不比人族少,如今人族半壁江山其實該屬於妖族。其實,人族死於同族人之手的數量遠遠大於死於異族之手。慾望啊,總是無法輕易去抑制,當了一村之主想當一城之主,當了一城之主便想著一州之主,然後想著一國之主,一界之主。為了一點可能便能殺個血流成河,天昏地暗。長生、權力、美人?可笑、可笑。”老者站起身,朝內屋而去,少年微微沉默,躬身而退。
……
“如何當好一個人族?”南宮凡用只有他自己能聽到的聲音微微低喃,眼睛眨也不眨的凝視著前方。
太陽還未從東方爬起,漆黑的天空之下,一座巨大的城池像是一頭沉睡的巨獸橫亙在平原之上。
“當好一個人族,便從這裡做起吧!”南宮凡灑脫一笑,化作一道流光在這空曠的地界飛速朝眼前的巨城城內遁去。
這座城池並不算雄偉,比起南宮凡見識過得巍峨龍城、縹緲青鸞城、雄偉末城差之甚遠。若將此城規模放到地球上去,也就勉強算是個二線城市。
此城便是子牛星的主城,子牛城。
南宮凡只是幾個呼吸間便來到了城門處,或許是天色尚早,城門大開,沒有站崗的侍衛,沒有大燈照耀,像是一座枯寂的死城。
南宮凡不帶一點聲音踏入冷清的城池之中,陰暗天空籠罩之下的子牛城,沒有一絲光彩,沒有一個活人行走在其中。
他倉促間,卻沒注意到城牆邊與黑夜完美融為一體、連綿碎裂的黑色晶石。
黑色晶石碎屑向上騰昇著神異的透明之氣,如絲如縷將整座城池籠罩在其中。
南宮凡微鬆一口氣,入目至少不是滿街道的人族屍骸,就讓他心裡多了一抹期望。或許子牛城其中彙集的力量不敢讓作惡之人輕舉妄動,還未遭遇到迫害?
一路上所遇到的人族屍骸只是邪人的警告吧?圍住城池不許進出,彼此相互牽制也是有著極大可能的。
但想起城門大開卻又斷絕了南宮凡所有的念想,不管怎麼說這麼大一座城池,說不定能尋覓到三兩個倖存者,瞭解一下情況也是極好的。
順著筆直的大道,一路向前,街邊的商鋪大大敞開,微弱的燈火在其中閃耀,煤油燈之中的煤油幾乎就要見底。
無情焚燒的燈火像是在嘲笑著南宮凡的不自量力。也打碎了南宮凡所有的幻想,一路所過,沒有見到一個活人!
太陽爬上了枝頭,城池之中卻還是陰沉無比,哪怕炙熱的陽光也無法帶來一點火熱,整座城池沒有一絲應有的活力。
這是一座死城!
有風聲呼嘯而過,帶著陰冷的氣息,捲起道路之上散落的樹葉,在空中盤旋又落下,像是有無數人在南宮凡身邊竊竊私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