東方既白,晨風習習,我獨自走在寂寥的校園小道上,低著頭專注地回憶著那個夢。也許太過於專注回憶,眼前的事物雖然進入了我的眼,卻沒有透過視神經傳到大腦裡。我後知後覺地,才發現已經撞上一個人。
只聽“啊”一聲,接著就見滿天飛揚的紙張。我才意識到不對,立刻蹲下來撿。我見其他紙張都寫滿了字,只有其中一張紙只寫了四個字,我一時間沒明白那是什麼,不像作業也不像書本。但情況不給我時間細想,我急急忙忙地道歉著。
“沒事,沒事!”被撞的人輕柔地說。
我忙把紙張拾完,低著頭遞到她手上,抱歉道:“對不起,我剛才在想事兒,沒看到你!”
“想什麼事兒那麼用心,連走路都在想。”女生故意學我用兒化音,這樣笑著說。
我被這清靈的聲音驚到,抬頭一望,對方居然是一個曼妙清麗的少女,留著一頭黑亮的秀髮披在肩後,正撩開鬢邊的一綹髮髻。
我忽然覺得這一幕似曾相識,一股強烈的既視感猛地襲來,似乎這場景我以前就在哪裡經歷過似的。但是當感覺稍弱了一點,又驀然覺得並沒有經歷過。
我只得尷尬地笑了,騙她說:“在想道數學題。”
“這麼用功啊,難道是在發揚陳景潤精神嗎?”她莞爾一笑。
我聽著他幽默的語氣,早將剛才的專注勁忘到腦後了。
“莫晴雨!”女生向我伸出右手。
我一愣,她的主動示好,使我有些緊張,不知接是不接。不過不好讓她把手空伸著,於是只好握住她的手。
“曾驚鴻!”我也自報家門。這便算是認識了麼,我想。
“理科班的?”
“文科班。”
莫晴雨立刻一臉豔羨,道:“學文科的男生一定很有才情。”
“是嗎?”我勉強擠出笑容,覺得這話聽來實在有點愧不敢當。
“怎麼了?”她似乎看到了我臉上的變化。
“沒事。”我笑著回答。
她微微一笑,道:“那我走了,下次如果有機會的話,再聊!”
她走了,望著叫她漸行漸遠的背影,我的心裡漸漸得又開始患得患失起來,好像自己忘記了什麼,丟了什麼一樣。這種忽隱忽現、明滅無由的感覺來得這麼莫名其妙,又完全不可捉摸。
這女孩可真邪門!
我歪了一下腦袋,鼓鼓嘴,忽地又想起昨夜夢中的那個“她”了。悵然若失間,仿似瞧見了“她”跳脫飛揚的身影,在我眼前逐漸遠去。
“該死,忘了問她名字了。”我的懊惱之意又衝出心頭來。雖然是夢,是假的,但就算是自欺吧,也希望自己當時在夢裡給她編出一個名字,至少給自己留一個念想。
“她不是已經把名字告訴你了嗎?你小子耳朵裡塞驢毛了?”忽然有人拍拍我的肩頭,這樣說道。
我正要回頭,卻聽耳邊的聲音又道:“曾驚鴻啊曾驚鴻,真有你的,連你哥班裡的班花都拿下了!”
那人腳下一個旋轉,出現在我面前,原來是李雲城,這傢伙是我隔壁班的,卻和我同一個宿舍。我和他恰好都是所在班級安排宿舍時多出來的那個人,所以才被安排到一個宿舍。他一準是把我口中剛才唸叨的人當成是莫晴雨了。但是我沒必要跟他解釋這個誤會,即使解釋他也不會信,我何苦自討沒趣。
“又是你啊,什麼事?”跟他說話我用不著客氣。
“還什麼事,今早起床怎麼沒叫我啊?自己洗完漱就跑了,還好老吳及時把我叫醒,不然就糟了。”
“你每天起床都指望我嗎?自己定個鬧鐘去啊!”我拂開他搭在我肩頭的手。
“下次還真不能指望你了。”他望著莫晴雨離開的方向,一臉鬼笑地道,“哎,說說,怎麼勾搭上的。”
我一笑,含嗔道:“勾搭什麼,今天第一次見,她是你班裡的嗎?”
“是呀,班裡好多男生都向她獻殷勤呢,可她偏偏對你伸出了友好的關照之手,這還不是已經給你安排得明明白白的了麼。”李雲城賊笑著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