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言一拳砸在那青色巨劍上,幽藍光暈流轉不息,一聲巨響之後,勁風橫掃,周圍一切花草樹木全部低伏,江言收拳落地,松針已化為漫天青雨。
“嘩啦啦!”
蒼翠古松搖晃起來,彷彿一個發怒的大個子,高大的陰影把江言整個籠罩,忽然,一人臉出現在古松枝幹之上。
“媽呀!” 河豚大喊,“見鬼啦!”
江言皺眉,他雖然不像河豚那樣失態,心中卻也著實驚訝,眼前所見太過駭人,松樹樹幹上竟出現了一張人臉!
“我不過是樹精,談何幽鬼?” 松樹上的人臉緩緩開口,這樣說道,“老槐樹倒常常招引幽鬼,但那也不過是棲遲之客,早晚都要離開的。”
“樹精,” 河豚驚疑不定的說,“我怎麼從未聽說過你的名頭?你歸誰管?鷹王?古王?大河流域的王?”
“主上不稱王,” 松樹這樣說,樹幹上的那張嘴巴開合不停,“但卻擁有王者的實力,或許,也可以稱之為寂靜之王。”
寂靜之王,江言心想,吸音石修煉成精的王者?
“什麼寂靜之王,” 河豚大喊,“ 從未聽說過!此界只有三個王者!”
“哦?” 老松樹不禁笑了,“都是自封的王者罷了,我若願意,也可以自稱松樹之王。”
沒錯,我若願意,也可自稱人王,江言心想,不過沒人承認。或者孩子王?他想到孤兒院的孩子,不由微微一笑,他們一定會承認的。
“你沒有那實力!” 河豚不服氣的說,“照你這麼說,我還是河豚之王了!”
“不錯,有實力便可稱王,即便不稱,也有王者之威,我家主上,雖不稱王,卻有王者的實力,故此 可稱寂靜之王。”
嗯,這話倒有道理,欲戴王冠,必承其重。
“他是什麼實力?” 河豚不相信的說,“治水境巔峰?不可能,他若有那樣的實力,一定早已出山爭霸。”
“爭霸什麼?” 松樹有些好笑的說,“方寸之地,稱王稱霸,有何意義?愛爭的便去爭,反正我家主上不愛爭那虛名。”
“我看是不敢。” 河豚銳利的說。
“我一直以為,渾身長滿刺的生靈都很有智慧,就和我自己一樣,然而,你這魚兒,身上雖然長滿了刺,卻愚笨的很。” 老松樹語重心長的說。
這不得把河豚氣死了?這老松樹看起來脾氣溫和,其實嘴善心毒,剛才忽然偷襲就是明證。江言不由暗自戒備。
“你才愚笨的很!老匹夫!” 河豚暴跳如雷。
“你若不是愚笨,” 老松樹說,“怎麼會有這樣可笑的想法?此界廣袤無比,你可知其中有多少治水境巔峰的高手?廢墟之地,陰骸之地,還有這寂靜之地,再加上那神秘的亂流之尾,帶刺的魚兒,這些地方,你們的王者可曾征服?”
還有這麼多神秘的地方?廢墟之地,那多半是叢雲宗留下的斷壁殘垣,陰骸之地,據說是死者聚集的地方,亂流之尾是什麼地方?江言仔細回憶那地圖,旋即悚然的發現,那地圖上竟沒有亂流之尾這麼個地方。
“這……” 河豚不禁啞然,再也說不出話來。
看來他也得承認,那三位王者管不了這些地方。江言心想。
“廢墟之地我不知道,” 老松樹說,“但陰骸之地一定有一位治水境九重巔峰的腐朽者,那骨頭架子和小山丘一樣龐大,昔年,我家主上曾請他來寂靜之地做客,雙方坐而論道。”
這是在示威嗎?江言暗想,先指出陰骸之地王者的強大,接著又談到自家主上與其坐而論道,坐而論道,自然是平等交談,那麼,這位寂靜之王,又是一位治水境九重的巔峰高手?
河豚不再說話,顯然,對於自己不瞭解的領域,胡亂發言的結果就是被人斥為愚笨。
“我們正為拜會你家主上而來。” 江言謹慎措辭,事到如今,已不能將那塊吸音石當成任人宰割的存在,這棵松樹實力已然不簡單,能讓他俯首稱臣的存在,很可能真有王者實力。
“我家主上不愛見客,” 松樹這樣說,“此地名為寂靜之地,寂靜者,了無生氣也,我家主上天性淡泊,不愛與人交朋友。”
不愛交朋友?還是害怕交朋友?
“有朋自遠方來,” 江言笑道,“應該高興才是,這是聖人之言,四海之內皆兄弟,也是聖人之言。”
“罷了,既然你們非要見我家主上,不妨讓我為你們帶路。” 老松樹這樣說。
帶路?江言望著那松樹,一瞬間,他覺得自己傻了,松樹怎麼帶路?
“哈?” 河豚大喊著,“我倒很想看看,一棵松樹怎麼帶路,莫非你除了說話,還能走路不成?”
“自無不可,” 老松樹說著,高大的身子搖晃起來,下一刻,松樹腳下的大地龜裂開來,老松樹的根部從地下抽出來,溼潤的泥土也被翻上來,老松樹用樹根上長長的分叉撐地,一步就跨到眾人面前,居高臨下的說,“這樣不就好了?”
眾人面面相覷,青城弟子把嘴巴張大大大的,“青城山上,也有很多松樹,回去之後,我要仔細瞧瞧他們會不會走路……”
他們繼續往前走,一路上,江言至少見到了四棵和老松樹一樣強大的樹精,這個事實讓他震驚的同時,也感到一陣不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