與趙何的一戰,張緣一不可謂受傷不大,以至於壓根就沒有絲毫要甦醒的跡象,反倒是那股獨屬於張緣一的靈氣氣息,正在以肉眼可見的速度不斷消散,顯然是命不久矣。
趙何看得出,不過他並沒有在意,他說道:“管他這麼多幹嘛,這個小子的是生死,以及你的生死,與我又有什麼干係呢?”
說著,趙何轉身離去,背影冷淡。
浮屠望著趙何離去的背影,盡是複雜之色,不知道為什麼,他總覺得有些地方不對勁著。
就在浮屠已經是等待著死亡時,一股令他十分熟悉,卻又害怕的氣息重新甦醒。
在一片漆黑的環境之中,黑夜蜷縮著,緊抱著大地,群山黑魆魆,大野陰沉沉,夜像怪獸一樣張著黑洞洞的大口,晚上出奇的黑,沒有星星也沒有月亮,黑得如同把世界扣在鍋底下。
墨黑的夜粘住了每個角落,還染烏了每一顆心,天空黑漆漆的,星星全給烏雲吞沒了,天黑下來,大地森森然,好像回到了原始時代,周圍黑沉沉的,夜幕遮天蓋地地落下來。
夜幕像黑絲絨般濃重了,星星也更像鑽石,夜太黑了,眉一樣的上弦月很早就沉落下去了,地面上的景物都難以分辨,天上的星斗似乎怕冷,又像是怕風,全都沒入黑漆漆的天幕
沒有燈火。天上也沒有星月,是悶鬱得像要壓到頭頂上來的黑暗。遠處樹木和建築物的黑影動也不動,像怪物擺著陣勢。偶或有兩三點螢火蟲飄起又落下,這不是鬼在跳舞,快活得泛眼麼?
張緣一走在寂靜的夜路之上,身邊是大陸與海洋的銜接之處。
夜色模糊了大海與陸地,海的寧靜難免使人產生了一個奇怪的想法,正是退潮的時候,海面上的礁石掩蓋在夜色裡,張緣一突然自己滑下小路,雙腳踏在礁石上,手摸著浸在海水裡的礁石,一步一步的向大海的深處走去。
四周沒有一絲的聲響,睜開眼睛和閉上眼睛感覺是一樣的,繼續向前,就是浩渺縱深的大海,可能會毫無聲息的隱沒其中,消失在這蒼茫的夜色裡,可張緣一卻沒有絲毫的懼怕恐慌,就那麼一點一點的向前。
突然,聽到腳下“譁…譁”的流水聲,這聲音是海水穿過礁石迂迴流動而產生的,它好象在提醒世人,你離海水近了。
張緣一隻是靜靜地走著,沒有絲毫的聲音,眼中時而混沌,時而迷茫,空洞洞的,像一對幽深的井,讓人看了心中直哆嗦。
走了許久許久,沒有人知道他究竟要去哪裡,只是眼見著張緣一在漆黑的夜色之中,半截身子已經沒入了海洋之中,像極了奔赴黃泉之路。
冥冥之中又有一個聲音響起,在張緣一的耳畔,“怎麼,這就不行了?我所要讓你明白的,你終究是沒有悟透啊。”
有一個身影,立於海面之上,遙遙望著張緣一,若不是因為此刻張緣一顯然是已經失去了神志,必然能夠認出此人的身份來,正是已經亡故的張三勇。
不知道為什麼張三勇竟然能夠出現在張緣一的這個詭異世界之中,也是令人疑惑不解。
張緣一沒有理會張三勇的話語,依舊向前走著。
等到他的整個身子都被海洋覆蓋,張緣一也就算是徹底地死去了。
張三勇對於張緣一的這個表現,已經是並不在意了,他笑著說道:“算了,這就是你的命吧,明明悟性那麼高的人,偏偏是死在了自己悟性不夠之上,當真是令人難以明說啊。”
寧靜的夜,熟悉的空虛,揭開了心底裡孤絕的惆悵,寂寞繼續著寂寞,哀傷守候著哀傷。
大地已經沉睡了,除了大風微微地吹著,除了偶爾一兩聲張三勇的聲音,冷清的街道是寂靜無聲的。在一個夜黑風高的晚上單獨走在陰森的海水之中四周除了寂靜仍是僻靜夜黑風高月黑風高殺人夜天上亮,地上黑,恍如冷氣把光也阻隔了似的。
張緣一的神色麻木得可怕,令人看了只覺得像在看一個木頭人一般。
“緣一......緣一你在哪裡,怎麼還不回來啊?我好想你啊。”
突然一聲極其熟悉的聲音在張緣一的心間響起,
伸展眼睛,眺望去,不見白浪滔天,不會去欣賞者所謂的風景,或許是看慣了,而之一的是起航的方向船下的巖焦和天氣的變化。看那片藍與遠天銜接,猶如一塊緩緩隆起的藍色大陸,閃著遠古洪荒般的琉璃瓦的光澤,拓寬者茫茫無限的空間。
數葉白帆,在這水天一色金光閃閃的海面上,就像幾片雪白的羽毛似的,輕悠悠地漂動著,漂動著。
他面前是一片壯麗寧靜碧藍無邊像光滑的大理石一般的海。在眼光所能看到的遠處,海和淡藍色的雲天相連:漣波反映著融化的太陽,現出一片片的火焰。遠處連綿的群山,在晨霧中隱現著。
一位一襲黑裙的女子,隔著遙遠的海洋,處於海面之上,遠遠地朝著張緣一眺望而來。
張緣一的口中,艱難而又嘶啞地發出一道聲音來,“君......”
只是當他說出這一個字之後,他便只感覺頭痛欲裂,那種令人難熬的感覺,險些要了張緣一的性命,他雙手捂住頭,痛苦不已地發出嘶鳴,像極了一個經歷了折磨的野獸。
那遠處海面之上的黑裙女子,此刻轉過身去,背對著張緣一,那背影十分的冷漠,像極了走入末路的可憐之人。
張緣一死死地盯著那個背影,痛苦不已地喃喃道:“君......君啊!”
黑裙女子並沒有再回頭,只是消失於夜色之下的海洋之中,再沒有了蹤跡。
張緣一終於是剋制不住自己,痛苦的他發出淒厲的喊叫之聲,“不要走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