被那個奇怪的神送到這個鬼地方,也許是命中註定吧,雲莫無奈地想到,畢竟從某種程度來看,自己什麼都不明白就觸犯了他們默守的規矩。
雲莫在這個看不到任何參照物的地方吼了幾聲,沒有任何反應,心中升起一陣無力感,即使試著依靠法力傳音,四周依然沒有任何迴音,傳出的聲音都被吞噬了一般,雲莫感到了有些慌亂。
“放我出去!別把我一個人丟在這個鬼地方!”
不知時間流逝多久,等到雲莫冷靜下來獨自回想那句莫名其妙的話時,一切似乎都已經晚了。這裡從頭到尾只有他一個人孤魂野鬼般琢磨她最後的話。
“能看見我的只有兩類,一種是死人,還有一種是......”
雲莫思考了很久還是拿不準第二類到底是什麼,不過他倒是覺得當自己思考出那是什麼的時候,大概就明白自己的真實處境了。
“這該死的地面,這裡是地獄嗎?!”
雲莫不滿的來回抬腳,因為確實難以忍受。
對環境的抱怨並沒有任何用處,堅硬的地面十分粗糙,而自己渾身只剩一身單薄的睡衣,光著的雙腳直接接觸著十分刺腳的地面。並且自己身體比尋常的人類好的太多,依然感到難以忍受。雲莫不禁詫異這裡到底是什麼地方,若是一般人恐怕難以在這裡生存片刻吧。
不過,自己並不是尋常人啊,自己可是從魔主傳承中脫胎換骨過的。
向前走,不知道過了多久,腳下的地面似乎變得更加刺腳,開始的刺腳漸漸變得難以忍受不可忽視。不用去看他也明白,自己的腳下在淌血,只是自己的骨骼顯然比地面更硬,於是他依然如履平地般向著一個認定的方向走著,額頭不知何時開始向下淌著汗,可能是累的也可能是因為疼痛。
隨著那看不見的時間的流逝,腳底的血肉不斷被地面刮的乾淨又不斷再生,實在難以忍受時雲莫不得不手腳並用放慢速度,但卻是絲毫不願停下向前的行動。
隔斷了世界,自己認識的人們也都不復存在,他們還會想到自己嗎?雲莫對於那些不時冒出的想法不想去思考,只讓身體不斷地持續僵硬的行動,每當自己因為麻木想要停下之時,清醒過來的意識對四周的感官似乎更加敏感,忽然加強的疼痛感讓他幾乎昏厥。
不知何時起,即使每時每刻都像在受刑,而自己的身體似乎到了一種奇特的狀態,就像適應環境了一般,就連血肉再生的速度似乎都變得更快了。
死亡也就那麼回事吧,這樣的日子還要過多久呢?而自己來到這裡又過了多久呢?多久沒有休息了呢?
想到那些消失過的外來之人,似乎他們所有的線索都沒有再出現過,無論之前是什麼身份,就像忽然人間蒸發一般。
“難道現在的我也是如此嗎?我可以停下嗎?”
沒有人回答,似乎停下可以但是也似乎不可以。
一個人在這樣絕望的時刻,就算可以停下也會選擇拒絕,為什麼呢?
大概是身體為了保護自己,思維似乎在持續單調的行動之中都變得鈍化,他想了想,大概是,哪怕在這裡連走帶爬持續到死,也不想失去那渺茫的,可以再見到她的希望吧。
無休無盡的痛苦和行動,看不到任何光亮的前方,沒有了時間的維度,世界也沒有了對他的任何回應,他找不到了活下去的理由,或者說,也許他可以給自己無數個立刻去死的理由。
但他不願,哪怕那個不斷在自己耳邊訴說的聲音說的多麼有道理,換作以往的他可能會立刻決定停下腳步,只是為了稍微歇一歇腳。
“可以稍微休息一下,一會兒再走也不遲啊!”
“你說的很對,可我絲毫也不能停下呢。”
這時的他只是需要一個點,只要還有這那一點點希望,他便可以翻越一切困難,顯然,無論那個聲音拿著回憶與大道理怎樣勸阻,雲莫在記憶裡有著一個清晰的點。
並且越來越清晰的一幕,宛如就在眼前。
那天天很好,風吹著自己寬大殘破的衣衫還能感到熟悉的涼爽。
在廢墟般的部落中幾乎痛苦到麻木的自己,燉了一大鍋食物,那時破舊的部落大門處,那個不斷探頭看著的狐狸看起來是那麼的特別。
那個時候,對於一個少年來說,宛如開啟了一扇新的大門一般。他也笑了,怎麼就想到了這裡呢?
事到如今也不用再瞞著自己什麼,一個自己不願意面對的事實就是,這些年,真正走進雲莫心中將他救出的,那一幕是一個開端。
而在部落中生活的場景反而漸漸模糊了,也許魔主傳承中那個入夢道法中,自己的心在看到自己被部落首領放棄的那一刻,出現的不僅僅是痛苦吧。
還有一些自己不願面對的感情,是反而有些意料之中的釋然。
想到這裡,他不禁又笑了,這次是感到舒適的笑,宛如心中一塊石頭落地的感覺。
“入夢道法,原以為是毫無用處和意義的,而沒有重視絲毫。可現在才看的明白,它是在讓我面對心中那個不願面對的現實啊,潛意識裡,我還是喜歡逃避的那個我啊。”
又出現在眼前的一幕,是雲莫七歲時,那個部落中唯一一個對自己從來不露笑臉卻又最難以忘記的獵戶,這時想起來,雲莫已經記不起他的名字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