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孫淑尤一聽微微一笑,便是在南流而去的鄢水大手一擺,將其攔腰阻斷,道:“武安君,在南方壘築一道土偃,打通東面的死穴,水無法南流不就只能向東流去了?”
“太寬了……”白起說道:“沒有太多的時間留給我們,我軍必須要速戰速決,如何短時間內壘築一道土偃而阻其水向南而流?”
“軍中可有猛火油?”孫淑尤問道。
“有,先生問這做什麼?”白起點點頭,又疑惑的看著他問道。
孫淑尤旋即遙指地圖:“武安君且看,這鄢水自山間流出,此地兩面環山,只要用大量的猛火油火燒山石,把兩座山的山頭燒的炸裂開來,石裂而山崩,那麼山石滾落至山下的鄢水,不就自成一道土偃了?”
白起幡然醒悟,頓時連聲叫好,“此事若成,先生你便立了大功了。”白起精神大振,孫淑尤確是連忙罷手搖頭的說道:“武安君萬萬不可,老夫一生通山川菏澤,興修水利乃為造福蒼生萬民,今承蒙王上重用而能使在下得償所願的施展才華抱負,助王上成就不世霸業乃是孫淑尤職責所在,在下定當義不容辭。”
說著,孫淑尤憂心忡忡的道:“可俗話說兩軍交戰,不惡百姓。武安君決議水攻鄢城,一旦鄢水倒灌城中,城內的百姓和楚軍將會一道葬身於滔滔洪水之中,不知武安君該當如何處之?”頓了頓,長嘆一聲而道:“在下此行萬萬不敢邀功,只求無過便是大功勞,武安君切莫讓在下成為千古罪人吶!”
末了,孫淑尤長身一躬,拱手一禮。
“先生放手去做即可,發生任何事情我白起一人承擔,絕不會牽連先生。”白起沉默片刻,如是說道,片刻之後,目送孫淑尤離去,不禁長嘆一聲。
白起想到如今的天下人稱自己為豎子,更是人送外號凶神惡煞人屠白起……既如此,那便如你們所願。
拋開心中百轉千回的思緒,立即召集諸部將領入帳商議,白起當天下令,全軍即日起皆聽從江東水工令孫淑尤的排程。
一時間,所有的衛軍、韓軍分分加入開渠大軍之中,就連鄧城的老百姓也紛紛加入其中,時間一點點流逝,一條在鄢城西邊百里地外的直達鄢城的長渠漸漸成型。
歷時三個月又二十六天,孫淑尤終於疏通了長渠,白起一聲令下,把猛火油灌滿鄢水之間的兩面大山,熊熊大火開始連續燒了三天三夜,山石在熱脹冷縮的特性下,高溫灼燒整個山川,達到了臨界點之後便爆發山崩地裂一般的聲勢,群山之中,鳥驚四散。
山石源源不斷滾落而下,鄢水南流要道最終被阻隔,水被阻隔而向東流去,匯聚在了距離鄢城西邊百里處的水堤不斷蓄水。
十日之後,白起下令大軍後撤,然後開渠灌城。
鄢城守軍根本就沒有想到會被鄢水倒灌入城,城內之人都知道鄢城高於鄢水,水往低處流,不可能被鄢水灌城。
當滔滔洪水襲城而來時,鄢城守軍在城樓之上看到西面破濤洶湧的洪流之後,已然為時晚矣,城內的楚國守軍與百姓頓時驚慌四處逃竄,但在洶湧的洪流面前,凡是在城內之人皆已錯過最佳的逃生時間。
水入城池為深淵,鄢城經水浸泡而潰破,兩天兩夜的洪流衝擊結束之後,鄢城再也沒有了驚恐的吼叫聲,整座城池化為澤國,渾濁的水中都是破爛灌木和雜物,放眼望去到處都是浮屍,有楚軍、也有鄢城的百姓。
驟然之間,一代名都鄢城便就此毀於一旦,連帶城中楚國軍民淹死數十萬,具體數目無從計算,大概數目不下於三四十萬。
攻破鄢城之後,白起率領大軍乘勢南下,直指最後的目標——郢都。
只要再攻破郢都,楚國在江水北岸的所有疆土都將併入衛國版圖之內,白起本以為郢都也是一塊難啃的骨頭,卻不料進展的異常順利,楚人已然全無抗爭之心,只聽武安君白起之名便是嚇得魂飛膽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