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此刻的惠施玩玩沒有想到衛國的新君竟然是那日大梁城雀閣所欲的衛黎,兩人竟是同一個人,回想當初說的那番招攬之意的言語,惠施也是感到一陣臉紅髮燙,今日一見,委實尷尬不已。
這衛國突然冒出這麼一個年輕有為的君主,惠施還真是為魏國捏了把汗,這以後的魏國東境怕是不但要防齊國,更是要防這緊挨著並可能成為一方小霸的衛國,今後的東境怕是與西境一樣不得安寧了。
“昔日衛崢隱瞞,還望惠子見諒。”衛崢卻是笑道,拱手賠禮。
“不敢——!”惠施連忙抬手回禮說道,君臣有別,這層級差距一擺開了,衛崢的年齡縱使二十來歲,卻也不能對其擺架子,這次本就是委身前來求全的。
“不知惠相駕臨於此是意欲何為啊?”衛崢若無其事的笑道,並酌酒示意暢飲而談。
最可恥的莫過於這種明知故問的話。
惠施暗叫棘手,此番是來以口舌予以爭利,碰到一般人一般的國君還好,碰到衛崢這個盡得鬼谷真傳的人,魏國廟堂之上姜牧動不動就是我家主上說,足以見得這衛崢的口舌見地和才華怕是比那張儀猶有過之。
這一次能夠為魏國挽回多少利益,惠施心裡也有點懸乎。
“衛侯!外臣便直言罷,衛侯如何才肯罷兵?”惠施雖然也善辯,更是名家的祖師爺,可這時也是直接開門見山的說。跟鬼谷一派的高徒扯嘴皮子,幾年前的惠施早已經在張儀身上領教過了。
討不到半點好處。
不若避其長處,直言快語。
衛國的大軍兵屯桂陵之地而遙望魏都大梁,襄陵大戰本就力不從心,加上衛崢從中橫插一腳,於背後趁機發難,這一招釜底抽薪對魏國而言猶若雪上加霜。
惠施心中已經斷定魏楚之爭,魏國必敗。
一旦大梁被衛崢大軍圍困的訊息傳出去,要是他再如那姜牧之言,給楚軍一個借兵之理由,楚軍必然進一步揮師北上,訊息進一步擴散到天下列國,說不定廟堂之上,姜牧之言論的天下分魏就要成真了,到時候便再無迴旋餘地。
事實上,衛崢看似淡然,心中也緊張,這一次傾國之力乘勝而來對於衛國來說何嘗不是一場賭國之舉,乘興而來若敗興而歸,衛國必然一絕不振,縱使衛崢也無力迴天,非但落得個暴君的壞名聲,失去民心便從此在衛國再也站不住腳。
時間每耗一天,三軍將士計程車氣都在下降,這些連寧元都能感受到,衛崢又怎可能感受不到。
不過,雖有所憂慮,衛崢卻也泰然自若。
因為有人比他更急。
便是魏國。
老魏王比衛崢更等不起,魏國也賭不起,已是遲暮之年的老魏王也沒有即位時的銳氣,更沒有衛崢的魄力。
光腳不怕穿鞋的就是這個理,惠施急不可耐的直言便是告訴了衛崢這樣的訊號。
魏國不敢賭!魏國比他更急!這樣就對了!
“收兵?這個簡單,只要魏王將吞佔我衛國的封地如數奉還。自然退兵!”說著,一臉笑意的衛崢補充道:“萬事和為貴的嘛——!”
該來的還是要來,惠施心中一嘆,便道:“獻地也不是不可以,只是衛侯啊,您要魏國奉還四百里富庶之地實在過了,觀、津、衍、陵、無觀等城池是斷不可能讓!”
“為什麼不能?這本就是我衛國的封地!”衛崢擺著一臉問號的姿態看向惠施,心下琢磨著,那麼其他地方應該是對方可以接受的了。
“衛侯此言差矣——!”惠施不急不緩的說道:“此非衛國之封地,乃衛之先君武公滅其鄰國所佔,今為(wéi)魏地也是理所應當。”
“有這事?我怎麼不知道?”衛崢一臉問號,旋即又道:“不對,即便如此,那也是武公開疆拓土之地,魏國憑什麼要佔了?”
衛崢這是攜以威勢而耍賴了,惠施還看不出來便枉為一國之相了。
合著魏國打下這些土地就不算是開疆拓土了?這賬要這麼算,那春秋以來天下諸侯三百五十六餘國至今僅存十餘國,怎麼算都算不清了。
商討了半天,惠施不斷的講述各國曆史,疆域城池隸屬的變化等等,衛崢始終一口咬定,這就是衛國的封地,必須得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