驀然,前方影影綽綽的閃過幾抹建築的輪廓,道士眯起雙眼覷了片刻,終於如釋重負的啐了口血沫,對著懷裡的嬰兒暢懷大笑。
“哈哈,天不絕你我啊,山門就要到了!”
山門背後,百丈天梯遙指的封頂,就是師門所在的道觀,師父的清修之所!
“鏘——!”
正當他兀自欣喜即將脫困之際,驚唳的呼嘯自遠方傳來,未幾一息,金刃破風之聲已直逼腦後!來不及思考,修行而出的敏銳感應讓他連忙拔出背後的三尺青鋒向後一撩,只聞一聲巨響激盪著鼓膜,嘴中一甜,一口鮮血再次噴湧而出,持劍的手臂已被來襲之物震得虎口迸裂,鮮血直流。
“好快,屬兔子的嗎?”
來不及顧及自己的傷勢,道士眼看著前方逐漸擴大的建築物,不禁暗自咬牙,希望已經近在咫尺,豈能半途而廢?
“拼了!”電光火石間,他在權衡利弊之後,扯開胸前包裹嚴實的道袍,將那小小嬰孩提在手中,掄圓了胳膊,向著前方光亮投擲而出!
“老天保佑,護這娃娃不死。”
年青道士而立,看著那小小的襁褓消失在光亮之中,心中默默禱祝一二,從悲憤中重整心情,回過身去,眼神中已是一片冷冽肅殺,緩緩地向眼前看去。
黑影一閃而過,只一彈指,漆黑如墨的寒夜之中,緩緩走出一道身影,傲立在五丈之外!
一領墨色裘絨風衣在身,黑色長髮被一根絲帶束在腦後,隨風飄灑。一雙丹鳳眼,竟是雙重瞳仁,透著與其相貌不符的冷漠、憤恨與狠辣。來者不過是二十出頭的青年,氣質卻是高貴無比,不怒自威,一股王者氣勢,隱隱而發,足以令常人寒顫若噤,不敢妄動。
“交人,或是死?”語氣不是詢問,而是無庸質疑的命令,但黑衣青年看向道士的目光中,還是有著幾分敬重。
投降?他嗤笑,不言而喻的嘲諷。
是的,對方很強,毋庸置疑的壓倒性強悍。但他好歹也算是頂天立地七尺男兒,如今怎麼可能歸降這麼一個來路不明的黃毛小子?!
“你小子腦袋讓驢踢了?道爺還不想死,也不能死。”
年輕道士將斜提的長劍扛上肩頭,眼神中閃過一絲悲憤,但瞬間便化作無盡的嘲諷,在敵人面前,他絕對不能掉價。
“我這條命,是師兄賭上自己的性命換回來的,怎麼可以輕易失去?”道士的話語中盡是落寞之意,那副被血色侵染的畫面在他的腦海中不斷閃現。
“你不想死,為什麼不把那個孩子交出來。”黑衣青年的聲音,將他拉回了現實。
年輕道士不屑地看了他一眼,仰天大笑三聲:“哈哈哈,道爺不想死,但不是貪生怕死。師兄讓我活下來,不是對你卑躬屈膝的!”
“師父曾說,天道既人道。如果連個娃娃都保不住,我還求什麼天人合一、修什麼道法自然!”
黑衣青年的目光冷了下來:“既如此,那就用你的武器、用你所謂的道,來證明你活下來的意義吧。”
“怕你?”
道士平素溫和的雙眼中,迸發出凜冽的森寒,搭在肩頭的長劍平指對方,嘴角邊滿是傲然不屈的笑容。
心願已了,那就,戰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