冉景瞬間恍惚,愣愣出神,杜軒一句後世弟子觸動了他沉寂已久的無為道心。
愣了半晌,笑罵道:“你這混球,亦如前世一般機敏,曾經一句話惹得我不願殺你。如今又一句話要滅我道心,著實該打。也罷,你若不怕死,我便傳你混沌初篇,只有初篇,愛信不信。”
杜軒盤腿坐下,與他遙遙相對,亦如當年。他坐在無為殿中傳道,他坐在殿門處聽講。
冉景曬然道:“你不怕我騙你?”
杜軒搖了搖頭,只說了四個字:“老師無為。”
冉景道心又動,被他不經意間悄悄按下,點了點頭,嘆息道:“南溪子啊,南溪子,不曾想我竟然兩世為師。孽徒!上前來!”
杜軒一臉嬉笑,渾然不懼,隨手招來一汪靈力之泉為他斟上,又扯下一片血肉化作蒲團。白骨為臺,蒲團落座,以示恭敬,洗耳恭聽。
冉景一愣,釋然一笑,道:“你我二人倒是許久沒有如此了,逆子!聽道!”
杜軒危襟正坐,冉景緩緩道來。
混沌之初,天地未開,鴻蒙未判。混沌相連,視之不見,聽之不聞,然後剖判。昔者,聖人因陰陽以統奪。夫有形者生於無形,則天地安從生?故曰:有太易,有太初,有太始,有太素。太易者,未見氣也......
洞中方一日,世上已千年!修行不知年月,杜軒這一聽便是月餘。
一個月之後,冉景早已停下講道,他卻還沉浸在聆道的意境之中。冉景神情複雜,搖了搖頭轉身離去。
杜軒心神空靈,陷入了悟道境。以混沌初篇為基礎,拓展出萬條枝葉。又以鴻蒙篇逆推,溯本歸源,兩者相互對比。
鴻蒙出於混沌卻超越混沌,混沌之中氣、形、質三者渾然一體而未分離的迷濛狀態。而鴻蒙卻超脫了出去,形成三千大道,主宰萬千大世界。
他從道印出發,逆塑鴻蒙,參悟混沌。鴻蒙只有一篇,而混沌卻只有初篇。
三日後,杜軒從冥思中醒來。雖說世界陣圖只是後人模仿天道所創,尚未補全便已艱深晦澀,捉摸不清。
他沉思許久才摸到一點皮毛,僅僅是這一點皮毛便已經耗盡了他的天賦!
半晌後,他長身而起,向著冉景的草廬行了個弟子禮。他二人雖為死敵,卻仍有三千年的師徒之情羈絆。再見時依然會下死手,但此時卻以師徒相稱。
“呼!”
一口濁氣吐出,杜軒虛手一握,身體機能達到了從所未有的狀態。他將四方龍引催發到極致,鯨吞方圓數十里靈氣!
四周靈能急速匯聚,四方神龍在他丹田中怒吼,攪碎腹中蒼穹。磅礴如海的靈氣衝入其中,被四方神龍支配著歸入虛空裂痕化作的內景世界之中。
冉景於草廬前仰望,抬手劃出一條天河溝渠,杜軒的靈力匯聚成河從他草廬前路過,有三成進了他的住所。
杜軒也不惱怒,任由他隨意調配,他心中有溝壑,不以為意。
片刻後,靈能被虛空裂痕吐出,化作更加純粹的紫色靈液。他將紫色靈液壓縮成一團,又借四九道印之力將其擠壓成一滴!
“撕拉!”
一聲輕響,壓縮到極限帶有鴻蒙之息屬性的靈液炸裂,方寸之間一片混沌。一片淡薄到肉眼看不見的混沌領域鋪展開來,僅離身一尺便已耗盡。
杜軒驚愕,儲存至今的靈液之河居然只能演化出微不可查的一絲混沌?!他也不氣餒,調動四九道印,裡世界之中道音大唱,仙樂嫋嫋。
他以道印為己身誦道,四十九條大道加身,又有鴻蒙之息遊弋。混沌領域剎那間又加重了幾分,但也到了他的極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