鳳璃望著他漸漸遠去,垂下眼簾,狠狠地一跺腳。
“誰在說假話啊!明明是他疑心太重!”她隨手扯下了身旁從樹根上長出的幾片樹葉,幾下撕得稀爛。
……
江南,以水鄉著稱,一條長得見不到頭的河緩緩流淌,白璧青磚的房子起起落落在河兩岸,泊船的船伕架著扁舟緩緩經過,又消失在了這朦朧的水景中。
人多反而不便,鳳璃便和龍珏和陸天塹一同去往風雲客棧。
“陛下,您來江南應該是辦些正事吧?”鳳璃狡黠地眨了眨眼,“朝廷之事,臣妾也不好參與,不如這些天臣妾就和陛下各辦各事,嗯?”
龍珏斜眼瞟她一眼,冷笑了一聲,“隨你。”
施捨般地吐出兩個字,某男傲嬌地將手背在身後,掠過鳳璃快步走了。
鳳璃停下了腳步,衝他的背影吐了吐舌頭,好看的杏眼一轉,提起裙角跟上了他。
“那陛下一定要說到做到啊!臣妾這些天累壞了,著實無法天天照顧陛下您了!”她突然又假惺惺地拿衣袖擦了擦眼睛,假哭道,“這都是臣妾的遺憾啊!”
龍珏眼眸漸漸深邃,懶得和她計較。
鳳璃嘻嘻一笑,隨著他進了客棧。
……
“怎麼?不留她了?”陸天塹開啟紙窗,看著街上人來人往的人群。
“她?”龍珏頓了頓,輕笑,“非池中之物。”
聽他這話,陸天塹突然笑了起來。
“笑什麼?”龍珏心裡一陣不適,冷眼看向他。
陸天塹的唇角壓都壓不下來,肯定地說,“你在失望。”
龍珏偏開頭,冷淡地說,“沒有。”
“你敢看著我的眼睛再說一次嗎?”陸天塹淡淡笑著,走至他身旁坐下,拍了拍他的肩膀,“好歹兄弟一場,我知道你在想什麼。”
兩人又沉默了。
陸天塹也不急,拿起茶壺緩緩給自己倒了杯茶,細細地品著。
“好茶!你看這茶葉,滾水之下,才沉沉浮浮,正如這芸芸眾生,浮生百態,人生也總有起起伏伏,終得結果。妙哉!”
一席話,兩人的心都寧靜了下來。
“朕答應過左相,不對她產生男女之情。”龍珏終於還是如實相告。
“呵……”陸天塹沉默了良久,最終冷笑了一聲,“你說這話的時候,自己信嗎?”
“朕一向言出必行。”龍珏抓起桌上的兩個酒罈,扔了一罈給他。
“不醉不休啊!”陸天塹衝他笑道。
兩人不緊不緩地喝了起來,地上,一下子多了許多酒罈的碎片。
夜深了,街上幾乎沒有行人了,只有幾盞燈在黑夜裡依稀亮著。
此時陸天塹已經喝得爛醉了,坐在地上,仰頭接下酒罈裡的最後一口酒,摔碎了酒罈,他忽然倒了下去。
“你遲早得後悔!”
龍珏依舊神色淡然,無論發生什麼都會波瀾不驚一般。
“影雲,送他回房。”
影雲抱拳,拎起陸天塹後,還是又停了下來,“陛下,龍體為重。”
影雲離開後帶上了門,偌大的屋裡,只剩下了龍珏一人。
他走至窗前,抬頭看向那一輪明月,眨眼間被烏雲遮住了光芒,夜又恢復了黑暗。
黑暗中,他挺立在窗前,那背影被屋內的燭光拉長了影子,竟顯得孤獨,寂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