尚志強從市圖書館出來,心裡說不出的怨恨與憤怒。
他堂堂圖書館副館長,竟然被一群下屬給嘲笑,這讓他覺得大失顏面和威信,令他實在是難以忍受。
而這僅僅只是一個開始,隨著韓燁捐贈款項的落實,以及新圖書大樓建設的展開。
他在圖書館裡的處境將會變得越發的艱難,而那些下屬對他的輕視,只怕會越來越變本加厲,令他在圖書館的地位越來越不穩,越來越邊緣化。
“韓光耀,韓燁!這兩個混賬東西!”尚志強低聲咒罵了一句,滿心不忿。
他不願意接受這樣的結果,他想要扭轉這不利的局面。
尚志強很是煩躁點了根菸,抽了兩口,低頭想了想,然後就開車直奔文化局。
現在唯一能夠讓他脫離困境的,大概只有文化局長鄭濤了。
當然,鄭濤是他的頂頭上司,不見得願意出手幫他,不過沒有選擇之下,他只能去那裡碰碰運氣。
到了文化局,恰好碰上鄭濤去市裡開會,尚志強在鄭濤的辦公室等了將近兩個小時,終於等到鄭濤返回。
一見到鄭濤進門,尚志強就像是見到了救星似的,趕緊迎了上去,噓寒問暖的問候了好一會,然後轉入正題,狠狠的告了韓光耀和韓燁父子一狀。
原本對圖書館百利而無一害的捐建,被尚志強添油加醋的扭曲了一番之後,反而變成了一個巨大的威脅,變成了對文化局,甚至對鄭濤本人的聲譽,都會造成傷害和打擊的行為。
鄭濤坐在辦公桌後,聽著尚志強對韓光耀父子的詆譭,並沒有立刻表態,只是自顧自的喝茶,也不知在想些什麼。
等到尚志強把整件事的來龍去脈都說清楚了,他這才打著官腔緩緩開口說:“有人願意捐建新圖書大樓,這可是一件好事啊。
你們圖書館不是早就想新建圖書大樓了嗎?只是由於市裡經費緊張,遲遲沒有批下來。現在有這麼一個送上門的機會,你們可要好好把握,不能輕易錯過啊。”
尚志強一下急了:“鄭局,如果是別人捐建那自然是件好事。可是捐建新圖書樓的人,是韓光耀的兒子韓燁!更過分的是,韓燁還要求必須以韓光耀的名字,對那棟圖書樓命名!
韓光耀一直對您都不怎麼尊敬,如果以他的名字來命名新圖書樓,那將局長您置於何地啊?”
鄭濤笑了笑:“不是我置於何處,而是你該置於何地吧?捐建協議裡的附加條件那麼苛刻,而且還有專門正對你的條款,這將使你在圖書館的工作,變得很難展開吧?”
尚志強被局長一語道破心機,頓時給噎了一下,原本還有滿肚子的小報告要打,這一下全給堵在嗓子眼裡,一個字都倒不出來。
他正在窘迫的時候,鄭濤又不緊不慢的說:“尚副館長,我記得……你們館長的年紀,好像已經不輕了吧?”
尚志強愣了愣,一時不清楚局長突然問這話的真正含義,只是點了點頭如實回答:“的確不算很年輕,五十出頭吧,但也沒到退休年紀,估計還有好些年才退休。”
鄭濤說:“你們館長雖然離退休的年紀還有點早,但是他的身體似乎一直不算很好,精力有限,再過個一兩年,精力就更是不濟,只怕是難以擔負起館長之職,需要找一個繼任者,代替他全面負責圖書館的工作。
我個人覺得,你是一個不錯的人選。”
尚志強一聽這話,眼睛頓時一亮,心裡不由得大喜過望。
鄭局長似乎有意提拔他成為下一任的館長;這可真是一個天大的好訊息,他盯著館長的寶座已經多年,但是現任館長口碑很好,從不行差踏錯,他一直沒有上位的機會。
現在鄭局長有意栽培他,讓他接任下一任館長之職,他自然是激動莫名。
不過激動過後,他發現遠水解不了近渴,迫在眉睫的問題,依然沒有得到解決。
甚至他真的成為下一任館長,如果不能解決新圖書樓的問題,他依然無法在下屬心目中樹立威信,依然會受到下屬的輕視,甚至還可能在市文化系統中飽受非議,他這館長的位置依然坐不長久。
尚志強試探著把自己的顧慮提了出來,向鄭濤尋求解決之法。
鄭濤高深莫測的笑了笑說:“簽訂協議的是前任館長,你不過是繼任者而已,那協議的約束力,對你來說會小很多。”
一語驚醒夢中人。
尚志強一聽這話,頓時如醍醐灌頂般豁然開朗,繚繞在心頭的焦躁和壓力也在一瞬間一掃而空,只覺得整個人都神清氣爽許多。
局長說得一點沒錯。
就算韓燁的捐建協議裡包含了針對他的報復條款那又怎樣?
只要他今後成了圖書館館長,不認賬就是了,韓燁也拿他沒辦法,那時新圖書大樓都已經建好,韓燁總不能把它拆了吧?
至於以韓光耀的名字命名新樓,那更算不上個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