茂密的銅山大澤樹林,高大的樹木鬱鬱蔥蔥,在落日的餘暉下,顯得寂靜而安詳,偶爾幾頭走獸從林間跳躍而過,驚起棲歇在樹枝之上的群鳥。
僻靜的氣氛,持續了沒多久,便是被一道狼狽的背影所打破,瞬時間,驚走滿林鳥獸。
沒有理會自己所造成的破壞,這位有些狼狽的影子不斷逃竄著,偶爾滿臉驚恐地對著身後漆黑的密林中掃視一眼,那恐懼的模樣,猶如身後跟著一頭洪水猛獸在追逐一般。
腳步急促地再次奔跑出了一段距離,這名身著粗布麻衣,袒露著粗實雙臂的人影,抬頭看著不遠處代表著希望的光亮,臉上露出一抹絕處逢生的狂喜之色。
只要出了這逐漸昏暗的密林,他便能呼喚同伴或者天空中的大人前來救援,到時候,也不用再懼怕身後那索命的死神了。甚至,還能殺了他為死去的同伴報仇。
想起自己一小隊人馬遭遇那個少年襲擊,如今只剩他一個人,眼中難免露出驚懼的神色。那種恐怖如修羅地的場景,他絕對不想再碰到第二次。
好在,雖然只剩他一個人,但終究是逃了出來。前方空地可是有一位大人駐紮,而他將那殺神誘來,功勞定然不會少。
匪寇想著,眼中微微一熱,腳掌落地,身體猛然一個前衝,頓時對著不遠處的光亮暴射而去。近在咫尺的光亮,預示著他命運的反轉,不僅逃脫虎口,還能有大富大貴在前,使得匪寇臉龐上的喜色幾乎掩蓋不住。
“羅……”然而,正當他要大聲呼喝之時,就在下一刻,一個字剛剛出口,狂喜卻是驟然凝固在臉上,一道隱晦的雷光已是將他的心臟洞穿。
奔跑和雷光氣勁的慣性,依然將抵達森林邊緣的匪寇重重甩出,狂湧的血液夾雜著破碎的內臟,在半空中肆意揮灑,就這麼突兀地闖入空地之中。
久違的陽光照在他臉上,如此耀眼卻阻不住瞳孔的飛速擴散,匪寇鮮血淋漓,如同破布麻袋一般“嘭”的一聲,重重摔在地上。
“敵襲——!”
短暫的寂靜後,空地上的一眾匪寇終於反應過來,連忙大聲呼喊,有人將渾身是血,摔在地上一動不動,恍若沒了生息的那人翻過來,這才發現其瞳孔還未散盡。
“嗬……”匪寇口中鮮血狂湧,夾雜著心臟的碎肉,卻仍舊艱難地抬起已經被血跡完全染紅的手臂,顫抖地指向他出來的那個方向,睜大的眼瞳,死死望著黑暗林中似乎還停留在樹枝上的人影,眼底逐漸泛白,手臂垂落,片刻之後,氣息湮滅……
“羅格……是羅格在那裡!”氣息消逝的匪寇想要表達的意思極其明顯,眾人都是全神戒備起來,緊緊盯著那個位置。
“天有些黑了,看不見人影!”即使有了修為的匪寇們夜能視物,但終究沒有白天方便,何況還有陰暗的密林作為掩映,更是難以看得真切。
“我們這麼多人,他當然不敢露面!”
“要不要追?可別再被他跑了,追殺到現在,我們部族損失可不小……”
“這半天的時間,都死了將近二三十位同僚,再這樣下去,非得被他殺完不可!”
眾匪寇將目光投向中間正低頭思索的大漢,殷切之色溢於言表,這半天來羅格逮著小股隊伍殺了不少,可他們不怕,空地上的武者不下於百人,大漢更是中階後期的修為,好不容易發現羅格的蹤跡,可不能就這麼錯過。
到不是說他們真的想替同僚報仇,實在是赫明世家的獎勵太過誘人,自然,報仇也是順便的事,只不過這些不能明說,大漢心裡瞭然,不由同樣有些意動。
“大哥……事不宜遲,否則被他跑了,或者被其他大隊伍發現了,可就晚了……”
耳邊傳來兄弟急躁地低語,成為左右決定的最後一根稻草,大漢瞬間下了決定,“找幾個人去通稟少爺一聲,其他人,跟我去追!”
近百名武者頓時越過森林邊緣,向密林深處追去,他們這一大班人馬,幾乎傾巢出動,如果真的找到羅格的蹤跡,即便不敵,累也能把那少年累死。
大漢走到死去的那名匪寇飛出的地方,仔細打量了兩眼,沒發現什麼異常,便是冷哼一聲,看來羅格果然是逃走了……
在大漢追進林後不久,一道黑影卻是在他剛剛察看的位置徐徐浮現。
“這暗影之塵不愧是珍貴的鍊金藥品,隱身效果還真是不可思議……可惜夢露手裡也只剩下這小半瓶……”
“可別白白浪費了……”黑影低聲嘟囔道,一雙漆黑的眼睛卻是森然望向空地上匪寇營地的幾座帳篷之中,“二當家的獨子,嘿……希望你有讓我大動干戈的價值!”
這是他不久前,從一名匪寇嘴中撬得了一些關於克明部族內部的訊息,按那名匪寇所說,現在的克明部族,實力最強者,便是處於高階武者境界的大當家,在他的下面,還有一位高階武者二當家,與一名中階巔峰的魔法師三當家,除去這三人,偌大的克明部族匪寇團,將再沒有人,能單槍匹馬的與羅格相抗衡。
而逐漸年邁的二當家,其唯一的子嗣穆烈,也是被其帶到了圍剿羅格的營地中,企圖混點赫明家族的功勞,為未來鋪鋪路。
……
林間空地上僅餘的兩人羨慕地看著大部隊遠去的背影,無論他們此行將得到怎樣的功勞,看來是與二人無緣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