兩人聞言皆是一愣,隨即對望一眼,又一起搖頭道:“回大人,吾等並未受人所命,只是在外間聽人人都在談論此事,而且知道此是大事,自然不敢隱瞞父親。”
“人人都在談論?人人是誰,外間又是在何處?”
馮忠再次追問道:“向日,老夫便命你們用心在家中讀書,莫要到坊間廝混,你們所說的外間總不能是吾家宅中的庭院吧?”
兩人聽到這話,才神色微微變幻,尤其是次子馮錟神色有些不太自然。
不過卻也沒敢隱瞞,語氣有些支吾的道:“回大人,大人教誨吾等自然不敢違拗,只是日前有朋友相邀才去了一趟天下居。”
“朋友,朋友是誰?”
他話沒說完,馮忠便又問道。
他可不記得自己這個兒子有多麼廣闊的交友。
而且居然又是天下居。
之前他便是在天下居找的劉穆之,現在自己兒子居然也是在天下居聽到的訊息。
馮忠這一刻對天下居都有些懷疑了。
不過馮忠也知道,自從天下居在京城建立以來,雖然沒多少時間,但是因為其中的美食和各種事物實在是太超前了。
如今已經是京城達官貴胄趨之若鶩之所了。
只是對於自己兒子跑去那種窮奢極欲的地方,他本就不太好的臉色還是更冷了一分。
馮錟也正是知道自家父親對那種奢華之所的牴觸,所以才有些支吾。
事實上,去過一次之後,馮錟如今還真是有點懷念。
不管是天下居獨有的美酒,還是那新奇,卻又不失斯文的戲曲。
到現在馮錟都還能悄悄唱幾句:“原來奼紫嫣紅開遍,似這般都付與斷井頹垣。良展美景奈何天,賞心樂事誰家院。
朝飛暮卷,雲霞翠軒,雨絲風片,煙波畫船。銀屏人忒看的這韶光賤……”
多麼優美的文辭,雖然與當下的辭賦,以及詩經風格完全不同。
但卻不妨礙這份讓人心醉的美感。
還有那伶人婉轉的腔調,也是他之前聞所未聞的,一開始還有些不習慣,覺得怪怪的。
但聽著聽著,便決定真是如銀瓶乍破,黃鶯出谷,雖然不如詩經常來那麼古雅,但是卻真是美。
如此種種,無一不是風雅到了極致。這樣的風雅之所,正該是吾輩士大夫陶冶情操之所。
倒是那些商賈也混跡其中,才是有辱斯文。
對於父親的觀念,心中也有些暗暗不以為然。
不過美中不足的是,那地方的門檻有些高,價格有些貴。
馮家雖然不窮,但是馮忠的性格卻不可能給他大把的金銀去陶冶情操。
他能流連其間,自然是別人請客的。
此時父親問及,他也不敢隱瞞。
“回大人的話,那日邀請孩兒的是大鴻臚丞管淑通之子管嵐山,他與孩兒乃是太學同窗。
那日約在天下居,也是因為太學諸同窗商談是否要上表,營救之前因為御前叩闕之事被牽連的同窗。
畢竟在吾等看來,那些同窗不過就是受人蠱惑,也未有大罪,而陛下也允許世家豪門贖買。
便是那日不在當場的外郡世家子,這些時日也多有其家得知訊息,匆匆趕來的,也都贖買成功了。
吾等便想,陛下可能也沒打算嚴懲諸生,既如此,吾等可否出分力,畢竟同窗一場。
若是真置之不理,未免讓人笑吾等薄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