張東昇這番話乍一聽好像真的是在為趙信考慮,但其實句句都是綿裡藏針。
直接說就是,“陛下,這裡不是京城,是大荒郡,你現在唯一能儀仗的,能讓齊王有所忌憚的就是皇帝的名份而已。
你還殺我們,你連趙當都不能動,你殺了趙當,那是齊王為子報仇名正言順!
那時候你就危險了!”
趙信看了張東昇一眼,似笑非笑。
“口實,什麼口實?”
趙信一聲冷哼,隨即正色道:“齊王七子趙當倒行逆施,天地人神共棄之,朕身為天子以國法誅暴虐,有什麼口實?”
“這……”
張東昇等人神色微變,
趙信這話說的冠冕堂皇,大義凜然。
連倒行逆施,天地人神共棄都出來了。雖然心中肯定不以為然,但卻一時有些不好反駁。
首先他們不能說“殺幾個土人而已,算什麼倒行逆施”,雖然他們心裡就是這樣想的,但這樣的話,心裡可以想,私下可以說,卻沒法在桌面上說。
不然傳出去,好說可不好聽。
其次他們對所謂國法當然也不以為然,所謂刑不上大夫,何況諸侯王子。
但現在早不是遠古,乃至上古之時了。
從中古之時起,便有法家倡導所謂王子犯法與庶民同罪。
其後經過一代代天子引導,這一說法連如今的儒門也有所接收。
本朝雖然不以法家立國,卻有法家之實,不要說“王子”,連諸侯王被誅者也不止一人。
張東昇支吾了一下,隨即才道:“陛下,話雖然如此說,但終究會給齊王以藉口!”
“既然是藉口,那何足以道?”
趙信不屑的一聲輕笑,“要找藉口,朕即便不殺趙當,他就找不到藉口了嗎?欲加之罪何患無辭?”
趙信說著再次一聲冷哼,傲然道:“哼,朕身為天子豈會怕他一個逆賊,他不來便罷,若要敢來,朕正好斬其首級以正天下!”
“好了,不要說了!”
眼見張東昇似乎還要開口辯駁,趙信陡然一擺手,打斷他道:“朕忙的很,沒功夫和你們囉唣。
現在明白告訴你們,你們只有兩條路。
第一條朕現在就殺了你們,以絕後患;第二條路把你們手中的力量叫出來,然後全力助朕斬殺偽王之子趙當。
若是能將功贖罪,朕可要饒過你們這一次,但回去之後必須要洗心革面,最好能夠勸服吳王、楚王早日束手。
朕或可念同宗之情,不絕你們兩脈祭祀。
否則如今太尉南蒼大軍依然陳兵淞水,偽齊王覆滅只在朝夕。
汝等若不知悔改,偽齊王便是汝等前車之鑑!”
趙琬和趙勉等人聽到趙信這話,臉色都是一陣變幻。
而趙信說完卻不再多言,只是冷冷的看著他們。
趙信身後南珞瓔等人同樣目光冷漠,注視著眾人,冰冷的殺機,讓趙琬等人絲毫不敢輕視趙信的決心。
趙信說是給他們兩條路,可事實上卻只有一條路,但這一條路可不是好走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