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初說動崔文昊的正是他和劉穆之,不過不管是他還是劉穆之,內心對崔文昊都是有些輕視的。
只把他當成一個見利忘義,嫉妒心重的豪族子弟罷了。
當初利誘他的,也就是所謂族長之爭。
在崔家,崔巒這一脈不僅官位次於崔岑一脈,族長的權力也屬崔岑。
可以預見的將來,即使崔家不發生變故,將來繼承族長的也是崔岑的兩個兒子其中之一,和他崔文昊毫無關係。
劉穆之和王玄策就是知道崔文昊對此心懷不滿,才對他進行利誘。
之後的一切也都很順利。
不過今日看來,此人或許心胸不廣,卻也並非真的只是短視小人。
能夠一眼看出崔家的根本,便足以說明他至少比崔智瀚和崔智灝強了不止一籌。
甚至某種程度上比崔岑都要清醒。
涼榻上的趙崔氏也是臉色變幻不定。
可見心中也是震動莫名。
王玄策見此,知道時機差不多了,上前一步拱手施禮道:“太后,皇族幾位叔祖曾面見陛下,言及太后,幾位叔祖曾有言道:
趙崔氏,她既是崔家的女兒,卻也是我趙家的媳婦,她的名字是記在我趙家的族譜上。
不知太后對幾位叔祖之言,以為然否?”
趙崔氏聞言瞳孔微縮,轉頭冷冽的看向他。
王玄策低著頭,沒有去觸碰她的目光,口中再次道:“今日丞相崔岑,位居秦相,卻懷不臣之心。
與先帝時便矇蔽先帝,陷害前丞相林紅月,屠戮林氏一千三百餘口。
至今日更欲行不臣,鼓動朝廷百官,欲以叩闕為名,行逼迫天子之實。
更陰藏私兵,暗置天子鑾駕袍服,其心昭然若揭!”
“哼~”
隨著他的話,趙崔氏臉色越來越沉,眼中神光變幻不定,不知在想什麼,口中一聲冷哼,正要開口。
王玄策卻突然抬頭直視她的雙眼,笑著問道:“臣有一言,欲問太后,不知太后準否?”
趙崔氏神色微變,隨即再次哼了一聲,冷然道:“你問吧。”
“多謝太后。”
王玄策拱手稱謝,隨即微笑問道:“敢問太后,崔岑今日不軌之心已經昭然,其事若成,太后當如何自處?
其事若不成,太后又當如何自處?
他日太后千古,見先帝於泉下,當如何對之?”
他這幾個問題越問越快,越問越急,趙崔氏的臉色也越來越蒼白。
等到最後,已經幾乎不能自持,不得不用手緊握住涼榻的扶手,才能坐穩。
之前她聽說,崔岑欲行不軌,她心中雖然震動,卻還存著一份僥倖和看笑話的意思。
但此時她才猛然意識到,自己居然並不能夠站在崔氏一邊。
哪怕她再怎麼心向崔氏,但她畢竟是趙家媳婦,是大秦的皇太后。
要是崔岑真的謀反成功了,她就能比現在更好嗎?
見慣了宮廷權力鬥爭的她,十分明白。
那是不可能的。
對她來說,最大的可能就是“死於宮亂”!
這樣不但避免了以後崔家的尷尬,還能給皇帝趙信加一條罪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