來到這個陌生卻又熟悉的世界已經過去了數個小時,但天空中的太陽依舊沒有挪動的跡象。
這個死氣沉沉的世界並沒有給安妮帶來太多的意外,至於少女……按照她先前所說的,她似乎對這個世界瞭解很多……但同時,她說的那些話又莫名其妙的。
少女這一次的沉思,要比先前幾次加起來都要多。而安妮,也在此刻表現出了前所未有的耐心。
時間在安妮的等待中,不知不覺地流逝著。就在安妮再一次忍不住開口打算提醒一下她的時候,少女的臉色突然變了變,隨後,她站起來看向黑荊棘堡的外圍城門處。
“……怎麼了?”安妮順著少女的目光看去,卻沒有發現任何異常。
“沒什麼,我們換個地方說話吧……有人……來了。”少女含糊不清地回應著,隨即輕輕用鞋跟踩了一下地面。
“等等,你說的那個人,是誰……”聽到鞋跟撞擊石板地面的清脆聲音後,安妮正要張口詢問,卻發現自己眼前的景象再次開始變得虛幻起來,當虛幻最終迴歸真實時,她發現自己正身處黑荊棘堡的書房之中……
沒錯,就是她和李蒙經常呆的地方。同時,這裡也是少女剛才講述故事的發生地點。
而這一次,當安妮回過神來的時候,她發現自己正坐在那張由費雷思水晶製成的長椅上,而少女,則站在她身旁靜靜地打量著四周的環境。
安妮並不知道,就在她和少女剛離開花園沒多久,那裡就多出了一道瘦長的身影。
那身影的主人看上去有些……瘋狂,他似乎在尋找著什麼東西,在看到少女剛才喝茶用的茶具內,尚且殘留著茶水時,他愣了一陣,隨後開始不甘地仰天長嘯,在這之後,他赤紅著雙眼,化作一道濃密的血霧,朝著黑荊棘內堡的方向飄去。
“啊……無論過了多久,這個地方,都是如此的令人……懷念……”少女感慨地環視著那一排排堆滿了書籍的書架,她走近隨手抽出一本,拿到手中看到書封時,微微愣了一下。隨後,少女的臉上便浮起了一絲意味深長且充滿了感慨的……微笑。
“安妮,你相信命運嗎?”背對著安妮,少女突然開口問道。
“命運?我……我不知道……”安妮張了張嘴,可能是由於對少女提問物件陌生的原因,她最終還是沒能回答出來。
“我曾經對命運不屑一顧,總是認為,那是一些神棍欺騙無知者的手段而已……在遠古時期,我有一位精靈族的朋友,他的名字叫做凱爾·闊蘭。他最終預言我將會因心愛之人而死……在當時我是不信的……”少女轉過身來,將手中的書遞給安妮,同時對她微笑了一下,接著說道:“無論如何,讓我們撇開那些不談……現在,看看這本書叫做什麼,安妮……”
“……哦,好。”安妮本來聯想到少女的心愛之人應該就是她“那個世界”的李蒙,剛想開口追問,但見少女明顯不願意說,就只好作罷,乖巧地接過了少女遞來的書籍。
然而,剛一看到書封上的文字,安妮就不由自主地皺起了眉頭。
因為這本書,正是李蒙曾在書架上無意發現的《自然啟蒙》!
“是不是感覺很奇怪?但這的確發生了……我在這個世界軌跡的碎片中,確認這是……你的李蒙在書房中第一次找到的自己所感興趣的書籍……而我和我的李蒙,也是因為這本書才……”少女說到這裡停頓了一下,因為她發現了安妮臉上無意間流露出的不悅。
身為閱歷更加豐富的一方,少女很快就理解了,這是因為安妮對李蒙的獨佔欲而導致的……這使得少女不禁一陣失笑,顯然,無論是“你的李蒙”還是“我的李蒙”,安妮都沒有將他們讓給自己的意思……
可是,那又怎麼樣呢?
末卡維始祖,十三血族領袖,血族議會的議長……在這些身份加持之下,少女的驕傲怎麼可能是安妮能夠相提並論的呢?
於是,少女搖了搖頭,毫不在意地輕撫著書桌的桌面,繼續開始了她的講述。
……
“嗯……書房裡的大多數擺設都沒有動過……這說明,至少我們,或者說我和這個世界的主人的品位,是相同的。”
“……我第一次近距離觀察李蒙的時候,是在一個夜晚。你知道的,我們血族的體魄要遠遠強於其他種族,但這並不意味著,我們不需要休息……李蒙在接替斯皮格的任務之後,我一開始並沒有將他放在眼裡……或者說,乾脆地無視了他。我就放任他侍候在書房內,而我,則依舊在對付著那些需要決策的檔案。”
“直到第三個夜晚,由於處理了過多的事務,我不可避免地陷入了疲倦的狀態。於是,我決定趴在桌子上睡一小會兒。不過,可能是由於沉睡的時間過長,我似乎已經習慣了睡眠,等我再度醒來的時候,已經是第四天的早上了……我並沒有責怪李蒙沒有提醒我,因為當時我下意識地忽略了他。但當我醒來的時候,我發現……我的身上蓋著一張潔白的天鵝絨毯……而在原本擺在我面前,我記得在第三天晚上,在我陷入沉睡之前依舊堆積如山的那些檔案,則被整齊的擺放在我的右手側……李蒙不見了,不過我無暇顧及他,那時,我還想著他是不是把那些檔案弄亂了,還打算讓蘭迪過來幫我處理一下……然而,當我翻開擺在最上面的那一份檔案時……嗯,我驚訝了……那些檔案,都被處理完畢了……我略微翻了一下,發現裡邊並沒有什麼漏洞,而且在一些決策旁還被貼心的附上備註……儘管我不想將這歸功於李蒙,但當時在書房裡,除了我,也只有他了……”
……
少女繞到了安妮身側,手在半空中比了一下,示意當時的檔案有這麼高。但卻又好像是故意忽視了安妮越來越難看的臉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