後廩對少務寄予厚望,否則何必將兒子送上武夫丘吃這種苦頭?而少務也必然心懷大志,否則以他的身份又怎能留得下來?武夫丘上主峰上有什麼、而少務又對什麼感興趣,寶玉已經看見了。
寶玉也聽說了,武夫丘主峰後山還有兵備庫。武夫丘上有巴原最優秀的工匠團體,雖人數不多,但他們所打造的兵甲器械都是最精良的。眾弟子平日打造的器物大部分並非軍械,且大多都拿到山下賣了,要不哪來的肉吃呢?但這麼多年所積攢的兵甲器械,恐怕也足夠裝備幾支軍陣了。
至於武夫大將軍所留下的那些摩崖石刻,當然比這軍備庫的價值大得多;而對少務來說,能公開成為劍煞的親傳弟子,則意義更為重要。
武夫丘正傳弟子,如今在山中總共就那麼六十餘人。每年出師離山者,也頂多只有一兩個,但歷年加起來好像也不少,他們回到巴原各國中都會受到重視與重用,比如巴室國的鎮北大將軍北刀氏。
雖然各國中都可能有武夫丘弟子為官、為將,但一位國君本人就是劍煞的親傳弟子,情況就完全不一樣了。別說是巴原分裂後的這百餘年,就算自古一統之時,也從未聽說哪位國君曾在武夫丘以雜役弟子的身份修煉,還登上了主峰成為正傳弟子。
巴室國將來若有這樣一位國君,對其他四國又意味著什麼?恐怕很多人都會擔憂!
寶玉當初在彭山禁地,就已經察覺巴室國諸公子或有爭位之心。但現在看來,少務歸國所面臨的最主要的兇險,恐怕並不是國中諸子爭位,後廩在禪位之前想必也會將這種隱患儘量解決。
但巴原上的其他四國,也定然不希望巴室國將來有這樣一位新君,最好的應對之策,就是讓少務回不去。少務下山後最大的麻煩,就是武夫丘離巴室國太遠,途中要穿過鄭室國的全境,什麼意外都可能會生,甚至都搞不清會是誰幹的。
後廩既然讓少務來了,也一定考慮過這種問題,接應少務歸國時會盡量安排妥當。可是寶玉既然想通了其中的關鍵,也不可能不擔心他的安危。
後廩曾承諾,會給少務留下遺命,將來以巴室國之力相助寶玉報滅族之仇。但這一切的前提,就是少務不能出事、將成功繼位為新君。寶玉先想幫助少務,且如今他已與少務結拜為兄弟,那麼兄弟之間就更應該守望互扶。
所以寶玉做了一個決定,少務下山歸國之時,他也跟著一起走,一路護送他平安到達巴都城。不知彭山深處那兩頭狂獒藤金、藤花如今修煉得怎樣了?若不出意外,它們應已成功化為人形,可以順道去看看。而山神讓他行遍巴原五國,他還沒有做到呢,接下來需要繼續遊歷。
修為突破五境二轉之後,寶玉也有感覺,五境中每一轉的修煉,都比上一轉須下成倍的功夫。他從初轉突破二轉很快,但接下來的這麼長時間,如此堅持不懈地煉劍與煉符,修為也只堪堪達到二轉圓滿,離突破三轉還欠了那麼點火候。
山神曾說過,五境中的修煉,在平日的行走坐臥中感天地萬物以煉形神,若週而復始,直至九轉圓滿。世上大多數資質與悟性皆很優秀的修士,終身都在五境中修煉不止。寶玉欲將五境修煉圓滿,最好在更廣闊的天地中繼續行走。
寶玉心中已有決定,便帶著小天回去了。愛玩愛看就來。。當路過砍柴峰半山腰時,他又站定腳步,祭出一枚銀光閃閃的飛劍射入那“狗窩”洞府中,便是他剛剛煉成的那枚劍符。
劍符炸裂成十二道劍光,盤旋著削向石壁,切下的山石平滑而齊整,又將這座洞府擴建了一小圈。小天瞪大眼睛看著,等洞府中的動靜平息之後,卻又撇了撇狗嘴。因為寶玉上次試用的劍符,可比這枚劍符的威力大多了。
寶玉看見了小天的神情,心中暗暗苦笑。上次那枚劍符可是大長老親手煉製的,自己所制的劍符怎能與之相比?此刻不過是相當於寶玉本人以這材質煉成的法器、施展劍陣神通的一擊之功。
劍符這種東西,其實很少是煉製者本人用的,大多賜給晚輩弟子防身。因為寶玉本人以劍陣神通出一擊,隨手即可施展,又何必這麼費事?煉成這樣一枚劍符,用了他近十天時間,幾乎神氣法力耗盡。有這個功夫,他都不知已能劈出多少劍了,且可用威力更強大的法器施展。
但親手祭煉的劍符,其威力雖遠不能與大長老所賜的劍符相比,可操控起來最為得心應手。
一人一狗回到主峰,小天便每日去山中觀摩石刻,寶玉則在洞府靜室中繼續煉製劍符。這回他收集了足夠多且是最好的材料,大約用了七天時間,終於又煉成了第二枚。這枚劍符比上一枚的威力更大,不僅因為材質更佳,且煉符手法也更純熟了。
寶玉並沒有停手,他休息了兩天,接著煉製了第三枚劍符。七日之後第三枚劍符煉成,再休息兩天。他又用七日煉成了第四枚。但寶玉沒有接著再修煉劍符之術,因為除了已用掉那枚劍符之外,他將新煉成的三枚劍符並無區別,威力也沒有再變得更強。
以寶玉現在的修為、以這種材質、這等手法,煉成的劍符威力已經到達極致。除非他的修為更高,或者用更好的材質、更精妙的手法祭煉,否則這種劍符妙用威力不會再有突破。
不到一個月的時間,他接連煉成了三枚劍符,而且在現有的修為基礎上將劍符的威力煉化到極致,這恐也出了山中諸尊長的預料。但如今對於寶玉這孩子。無論他在修煉中表現得多麼出色,幾位長老恐怕都不會太吃驚了。
寶玉收起三枚劍符走出了洞府,在泉池中沐浴一番。感覺十分舒爽。時節已是仲夏,可是宗主劍煞先生始終沒有露面。看來小俊已無法再等下去了,寶玉決定去找小俊,打算問他何時直接表明身份求見劍煞?
但小俊並不在洞府中,寶玉又找到了瀚雄,這才得知小俊和大俊都下山了。
武夫丘上的弟子。開春後都會輪流下山採辦。就在寶玉閉關煉符這的段時間。小俊和大俊帶著幾名雜役弟子,運送武夫丘上出產的一批器物到紅錦城中。早有專門的商隊等著收購。他們還要買一些日用之物上山,到現在還沒回來。
而瀚雄已經去過山下一趟。昨日天黑時剛剛趕回武夫丘。他是一個人提前回來的,甚至將同行的其他人都甩在山下了,回山之前亦不知大俊和小俊也下山了。他這次帶回了一個驚人的訊息。
當時瀚雄正在院子裡來回踱步呢,看見寶玉幾乎是撲上來一把抓住他道:“小路啊,你總算出關了!……知道嗎?我們出事了,出大事了!”
瀚雄的大嗓門震得寶玉耳朵裡嗡嗡響,寶玉納悶道:“我們不是好端端地站在這裡嗎,出什麼大事了?”
瀚雄又湊過腦袋,壓低聲音道:“聽說你這段時日一直在閉關修煉,恐怕自己做夢也想不到吧?你已受封賞、成了鄭室國供奉的國工大人,而且名震巴原!就連兄弟我,都跟著你揚了一回名……”
寶玉被瀚雄給整懵了,這都是哪跟哪兒啊,難道是瀚雄修煉出了差錯、犯魔怔了嗎?他這些日子一直在閉關修煉,連洞府都沒邁出過一步,怎麼就莫名其妙成了鄭室國的國工,而名震巴原又從何扯起?
他反手抓住瀚雄道:“我出關是來找小俊的,他不在洞府中,便來找你問一聲,而你剛才說的都是什麼胡話啊?”
瀚雄:“小俊和大俊下山還沒回來,我也是剛知道的。我剛才說的可不是胡話,我比他們先下山,和另一夥同門一起,本來還打算在紅錦城中多玩幾天,結果聽說了一個驚人的訊息,便立刻先回來了。……剛才說的事情,除了幾位長老已知情,此刻山上的眾同門還不知道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