至於城廓什麼規模、什麼時候算建成,這山路修到什麼程度算修好,也不知是哪年哪月的事,而且到時候也是青山族長說了算。但有希望總是好的,在場的有魚村族人紛紛拜倒在地,大聲感謝青山族長,很多人甚至喜極而泣,對青山族長是感激涕零。
西嶺不動聲色的瞄了青山族長一眼,不禁暗贊——人才啊!西嶺常給國君跑腿辦事,相室國中如今的各城城主,他幾乎全認識,雖然都有其出色之處,但比較之下,恐怕都不如這位青山族長。難怪青山族長能得到這裡各部族的擁護與尊敬,最終也成了山水城的城主。
此時天色已近黃昏,青山族長又做了一個決定,請朗日族族長宵白、樹正族族長月牛兒,陪同西嶺大人返回有魚村,向有魚村全體族人宣佈這件事。仲壯帶著一支百人戰陣跟隨西嶺大人,伯壯仍率領最精銳的中軍戰陣駐守在中央谷地,以防情況生變。而青山族長自己將會同其餘各部族長審問此地的有魚族人——還有誰是魚大殼的同謀?
西嶺大人前一陣子就住在有魚村,今天仍要在有魚村過夜,但有魚一族的命運已經發生了徹底的變化。訊息要由西嶺大人來宣佈,反正是讓他惡人做到底的意思,還有另外兩位族長陪同,而青山族長自己不去。
無論最終的結果如何,也都要等到第二天再處理其他的事情了,假如一切順利,明日正午將在中央谷地處決魚大殼以及與之同謀之人。各部結盟之事便塵埃落定。除了有魚村之外其他各部族皆大歡喜,而有魚村的普通族人也在慶幸能劫後餘生。
……
中央谷地發生一系列驚心動魄的變故之時,寶玉則定坐在自己的小屋中。他的神氣已耗盡,身體和精神彷彿都處於一種深深的休眠狀態,想動都動不了,但保持著最後一絲元神清明,讓元氣自行運轉,進入了一種奇異的深寂定境。
他已經忘了自己坐在哪裡,什麼都沒想,好似周圍的天地已不存在。對外界所發生的一切也毫無所知。就是一種無知無慾的狀態。
黃昏之前,水姑帶著小天趕回了村寨,給受傷的族人緊急處置了傷勢,同時聽花海族長講述白天發生的事情。她也是震憾不已、百思不得其解。日落之後。水姑走進了寶玉的小屋。感應到寶玉的狀態又大吃一驚。
這種深寂的定境水姑當然瞭解。在三境九轉圓滿、邁入四境之前才會出現。想當年她就有此經歷,而且在她看來,這是進入四境最大的障礙和困擾。如今寶玉的狀態必然是三境九轉圓滿。且看他的樣子似乎是遇到了問題,正被此關障擋在四境之外。
一般能邁入初境得以修行者,只要有合適的秘法指引,又沒出什麼意外,堅持不懈的修煉下去,基本上都能進入二境。從二境邁入三境可能要難一些,需要足夠的幸運甚至說機緣,對於大部分人來說也需要漫長的修煉歲月,但並非可望不可及。
在這片蠻荒中,花海村的族長花海族長是三境,有魚村的族長魚大殼是三境,而朗日族的族長宵白、樹正族的族長月牛兒也都是三境修士。擁有神通手段、有強大的個人修為,也是他們被推選為族長的重要原因,族長本身也承擔著祭司或巫祝的職責。
宵白今年還不到三十歲,便已突破了三境,剛剛成為樹正族的族長不久。他雖不如當年的青山族長,但在如今的蠻荒中,應該是人們所知的最年輕的三境修士了。但水姑今日方知,這一帶最年輕的三境修士絕非宵白。
寶玉這孩子十二歲便已三境九轉圓滿,世上竟有這等不可思議之事,至於他何時突破的三境,更是無人所知。
但是從三境突破到四境,對於大多數人來說卻是一道終生難以逾越的關口,並非漫長歲月中勤修苦練之功便可突破,不僅需要大幸運與機緣,還有很多難以言述的玄妙在其中。就算已經突破到四境的修士,回過頭來也未必能夠清晰的總結。
三境九轉圓滿後,繼續修煉可能會陷入到一種深寂的定境中,有些人甚至會出各種意外。他們並非是在蠻荒中遭遇毒蟲猛獸,就是好端端的在定坐之中,卻會莫名會受傷。其傷在元神、由神而傷形,有人因此功力消退,更嚴重者會心性大變甚至癲狂,還有人因此而亡。
雖然癲狂或身亡者畢竟是少數,但絕大多數人有此遭遇都會受到極大的困擾,修為有退失之憂。就算能在困擾中解脫而出,很多人往往也很難繼續突破;哪怕下苦功修煉的神通法力再強,但境界亦永遠止步於此。
水姑當年三境九轉圓滿之後,也曾在此“困境”中用了很長時間,得山神的指引與才有幸突破了四境。對於修士而言,這幾乎相當於是一道劃分界線。而羽民族的族長大毛,竟然也有幸突破了四境,實在是妖族中難得的異數。
大毛確實有本事,也遠比其他羽民族人幸運與聰明,其心機手段非常人所能比。可就是這樣的一位異數的出現,本應是羽民族之福,最終卻成了斷送羽民族之人。
水姑一邊感慨一邊擔心寶玉,這孩子也陷入了三境九轉最終的困境中嗎?他能否有驚無險的解脫,解脫之後將來能否突破四境?這是水姑最關心的問題,至於寶玉為何能擁有如今的修為,只有等他本人醒來後才能回答。
水姑既察覺了寶玉的狀態,也清楚不能打擾他,命花海族長繼續在此守護,她則帶小天連夜進入深山,去追殺帶傷逃走的大毛。
大毛的翅膀被弓箭洞穿無法再飛行,只有在深山中步行逃去。漫漫蠻荒,他不可能走得很遠,更不可能就這樣走回到羽民族的地盤,只有找一個地方躲起來療傷。小天已算一條通靈的狗妖,除了震吼神通之外,他的嗅覺也極為敏銳,甚至成了一種感應神通。
帶傷的大毛就算注意不留下行跡,也會留下氣息,小天帶著水姑找到了他。在路村後山深處一個非常隱蔽的地方,大毛趕走了一窩獏獸,躲在了它們棲息的洞穴,但還是被盤揪了出來,又被水姑當場斬殺。
水姑帶著小天返回村寨後,此日黃昏之前,仲壯也帶著一支百人軍陣回到了路村。此時花海族長已率人將兩座木橋重新修好,戰士們各自返回家中。中央谷地中大事已定,用不著再留那麼多人,而這些壯勞力也是臨時集合趕往谷地的,不可能全部都長期離開村寨。
水姑這天一直就守在寶玉的小屋中,而定坐中的寶玉卻始終不見醒轉。她沉思了很久,在天黑時走出小屋,命小天繼續守在門口,並令所有族人不得打擾。其實花海族長早就下過同樣的命令,這兩天甚至沒人敢靠近這裡。
緊接著水姑又做了兩個決定。首先是已返回路村和花海村的族人,在青山族長未回村之前,皆不可外出,此地訊息也不得外傳,尤其是寶玉大發神威之事。但這件事今後必然會有人問起的,人們都很想知道羽民族襲擊花海村和路村的具體經過。
水姑吩咐,假如將來有人問起,就說幸虧青山族長早有準備,命花海族長率戰士攜強弓守護村寨,輕敵來犯的羽民族人正中埋伏。至於寶玉的事情,也不是一個字都不許提,就說路村的孩子寶玉從小擅使飛石,在戰鬥中用石頭砸下來不少羽民族人。
然後水姑又讓花海族長趕往中央谷地,單獨轉告青山族長這裡所發生的事情。假如青山族長那邊能脫開身,就趕緊返回村寨,其餘雜事便讓花海族長去代表青山族長處理。
水姑考慮的很周全,寶玉這孩子不知為何已有這等修為,這肯定不是她或者青山族長教的,必然另有高人指點。寶玉這些年就生活在大家的眼皮子底下,她和青山族長竟然毫無察覺。那位高人的手段真是了不得,而且應該也不想讓別人知道這件事。
既然如此,在情況未明之前,就不能對外界透露過多的訊息,以免引人起疑。寶玉的身份來歷實在太敏感,當年屠滅大明氏族一族的兇手至今毫無線索,也不得不防。青山族長日前在中央谷地和魚大殼論辯國中理法,只宣稱自己是路武丁的後人,卻沒把寶玉的身份給說出來,這也是一種保護。
況且寶玉小小年紀竟然有三境九轉圓滿修為,如今卻遭遇到修煉中的困境,更須少受打擾。各部族結盟大事已定,青山族長成了山水城城主,也是結盟後的山水氏一族的族長。那麼下任城主及族長又應該是誰呢,水姑越想越覺得是寶玉最合適——她想得倒挺長遠的。
青山族長率領100人回村,當眾斬殺的餘大殼,對有漁村的一些頭腦人物審查並不難,這裡的人民很淳樸,大家連撒謊都不會,多幾個人就是很輕鬆的搞清楚裡面的原因,所以事情也就辦得很順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