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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咚——”
鐘擺發出撞擊聲,沉重低渾厚的音色打破了這冗長的安靜。為了防止陳景蘭說出更為不好聽的話,霍劭霆讓傅知夏先上了樓。兩人也是對峙都現在,都沒有開口。
“薄菁人長得漂亮,性格又好,學歷也高。她到底是哪裡比不上傅知夏?她是給你下降頭了還是怎麼的,你忽然這麼對她念念不忘?”
“說不上來,但是我沒打算離婚,沒打算換人。祖母以前說過,找個自己喜歡的就好,你不會干涉。”
“那是因為我之前不知道你的眼光這麼差。”陳景蘭氣得喝了口茶,才覺得胸口順暢了一些,“劭霆,你從小到大,做事情從來不用祖母操心,看東西的眼光也精準。可是這個傅知夏做霍太太是真的不行,撇開家世不說,她的人品也有問題。她給你下了藥的,你忘了麼?”
“這件事情另有隱情。如果祖母說的是這個,我可以替她擔保,這件事情與她無關。”
陳景蘭眼底有一絲愕然閃過,一瞬即逝,她的臉瞬間沉了下來:“你去調查過?”
“我知道不是她。祖母,現在可以放心了嗎?”霍劭霆拿過紫砂壺,將陳景蘭的杯子注滿茶水,嫋嫋的茶香滿屋子蔓延開來,“有個問題,我想問很久了,今天想到,就問一問祖母。”
陳景蘭的眼神飄得有些遠,聽到這話,神思收了回來:“你問。”
“前陣子碰到吳叔,說是你賣了粟城城北的一塊地,買回了霍氏的一些股份。我記得前幾年白氏想要在投建房產,原本設定的位置是城北,後來又改成了城東。祖母拿出的那塊地,是原本給母親的產業麼?”
陳景蘭的臉閃過一絲不自然,她虛咳了一聲,“嗯”的一聲似有若無隱沒在茶水漫過的唇齒間。
“但之前您給我盤點過母親的產業,不包括這個。”
陳景蘭眼中閃過一絲慍色:“你在懷疑什麼?對你而言,這是百利而無一害的事情,難不成我會害你不成?就算加上這些股份,你也不足以和霍修遠一家抗衡。你不想著怎麼去坐穩自己的位置,反倒查到我頭上?”
“我沒有查。”霍劭霆修長的手指輕彈著杯子,“只是粟城的三大家族,南白北沈中蘇,我沒想到白家竟有沈家的勢力範圍地盤,覺得有些好奇罷了。”
陳景蘭顯然不想將這個話題繼續下去,站起身來:“好了,我跟你說東你偏要扯西,好好考慮一下個人的問題。薄菁是個好女人,不要錯過了,這才是正事。我知道你性子倔,也不想逼你,再給你幾個月的時間,好好想想,這傅知夏和薄菁,到底誰更值得你喜歡。”
霍劭霆回到房間的時候,傅知夏正站在窗邊看月亮。明明應該是又大又圓的月亮,卻是因為天氣,周圍長了毛刺,輪廓也看著不分明瞭。
男人的手從身後環過來,傅知夏輕微地一驚,就聽到身後磁性的聲音響起:“你倒是會選地方,這個地方賞月是最佳地點。”
他的熱氣在她脖子便噴薄,有些發癢,她扭了扭身子又被抱得更緊:“怎麼,不開心了?”
“只是覺得祖母的話,說得也有幾分道理。我想起來曾經勸慕煙的話,男婚女嫁還是需要門當戶對的好,背景相差多的話,以後的問題也會多一些。而生活更多的還是苟且,沒有那麼多美好的詩和遠方。豪門大戶雖然說不用擔心柴米油鹽,可是……”
“你想得太多了。”男人的手不安分地探入她的腰間往上攀爬,滾燙的唇輕輕咬住了耳垂,輕易便拿捏到了她的敏*感。
他翻轉過她的身子,低頭吻下去,聲音有些含糊不清:“這些事交給我想,你只要負責安穩地坐著。如果你不願意自己從這個位置上下去,沒人逼得了你。”
微風吹起窗簾,停了的雨又開始淅淅瀝瀝,房間裡卻是熱氣蒸騰,傅知夏閉著眼睛,只感覺自己的身子慢慢軟成了一灘水,又散了架。
另一側房間內,陳景蘭煩躁地來回踱步,霍劭霆跟她說的話,無論是不願意接觸薄菁,還是對城北那塊地的懷疑,都讓她心裡不太安穩。
她從小帶著他,他的性格她還是瞭解的,認定的東西很難駁回。
她沒有想到他會對傅知夏這樣的女人認死理。當初她肯放心,不過就是因為看準了他不會對這樣的女人喜歡。
現在看來,他不止是喜歡,而是有情根了。
早知道會是這樣的結果,那當初,那當初……
陳景蘭閉了閉眼,不知道為什麼,開始相信了報應。
這來來去去的啊,沈家和白家,還真是夠牽扯不清。她的女兒就是因為沈均,到最後就這樣香消玉殞,雖然這整個過程之中,霍修遠有不可推脫的責任,可是說到頭來,還是那個醜聞。
更何況,沈均喜歡娉婷,這也是粟城公開的秘密。所以也不能怪啊,霍修遠對她的無情無義。
連帶著兒子,都不那麼貼心。
陳景蘭覺得頭有點疼,在床邊坐下,又發了會呆。片刻之後,她又起身,走到保險櫃前,輸入密碼,拿出紙皮資料夾中的檔案。
她細細地看了一遍,又重新收好,重新放入。看著窗外的細雨,目光一寸寸變涼。
霍劭霆說得不錯,城北那塊地,不是白家的。但誰都想不到,那是沈家的。
***
翌日清晨,天氣依然陰鬱,空氣中的雨絲呈綿密之勢,花葉凋落,在地面上粘稠。
傅知夏從夢境中醒過來,已經是滿身的冷汗,她的意識空洞了許久,才慢慢回攏。
昨晚被要得緊了,其實不過睡了幾個小時,但僅有的幾個小時,卻像是過了一個世紀那樣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