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女人的聲音有些大,站得近的人想要議論一番,礙於霍劭霆就站著,也不敢多說什麼,只能恭維著。
“不可能不會彈琴,她可是霍太太!”
“霍家的門第,怎麼可能找個連鋼琴都不會的媳婦?現在就算是海城的小門小戶,彈個琴也是難不倒人的。”
“就是啊,況且今天是霍家的家宴,主持人不都是霍家請的?如果霍太太不會彈琴,怎麼可能把她叫到臺上?”
霍劭霆身側的女人聽著有些不樂意,她雙手環胸,看著已經在凳子上坐下的女人,嘴角勾起一抹嘲弄:“那她怎麼還不彈?”
“不是才坐下麼?”馬上有人回應。
沉默了一陣子,女人又嗤笑道:“現在坐下應該有些時候了。”
“……”那人應不出來,因為確實過去半分鐘了。傅知夏的手指在琴鍵上輕輕撫摸著,卻始終沒有敲擊下去。
女人的高傲之態更甚,她緋色的唇彎了彎,對著陳景蘭脆聲道:“蘭姨,如果可以的話,我想上臺幫幫她。這樣耗著,丟臉的是霍家。”
“薄小姐是客人,而且是上京人。應該既沒有立場議論,也沒有立場幫忙。”
霍劭霆冷冷的聲音讓薄斐的臉色一下子變了,她沒有想到這個剛剛一直都謙恭有禮的男人會這樣直接地拂了她的面子,她盯著他冷硬卻又好看的側臉半晌,始終發不起脾氣來。
如果是別人,她早就一耳刮子上去了!
但陳景蘭把他們之間的婚姻關係都跟她挑明瞭的,應該沒有感情才是。
那他這又是為誰不平?連幾句重話都捨不得?
“叮咚”的按鍵聲一出,全場一下子安靜下來。傅知夏的手指敲到了琴鍵,只是一個簡單的單音節,緊接著,又是幾個簡單的單音節。
薄斐“切”了一聲,正想著懟霍劭霆幾句,流暢的音樂一下子從琴鍵中傾瀉下來,臺上,傅知夏已經閉上了眼睛,修長的手指靈活地在黑白鍵中穿梭,無論從手型還是手法,都堪稱完美。
因為霍劭霆為了這場宴會曾經請過老師,所以要她彈奏一首曲子其實難不倒她。但是坐在鋼琴面前,她感覺自己的心一下子靜了下來,敲擊黑白鍵盤的時候,手下意識地就開始彈奏了。
行動快于思想的,她都不需要去思考,手指已經在鍵盤上靈活彈奏。
動聽的節奏從黑白鍵盤上緩緩流瀉,婉轉的琴聲,就像清冽的甘泉,緩慢而又悠揚。隨著手指的跳躍,節奏越來越快,銀色的光暈之下,彈琴的女子依然閉著眼睛,黑色的鋼琴和她禮服的色調完美和諧,或者這麼說,無論她穿著是什麼樣的禮服,此刻端坐在鋼琴前彈奏,那都是一種完美——她的鋼琴演奏水平,實在是太高了。
“如果我沒看錯的話,她是閉著眼睛的吧?”
“好牛逼,閉著眼睛彈完,不知道剛才是誰說要幫忙來著,都不怕臉紅!”
剛剛跟薄斐對著的人這下子又懟上了:“還以為自己真是首席名媛,無所不能,天下之大,還是謙遜點得好!”
“你!”薄斐有些動怒,周圍忽然響起潮水一般的響聲,原來是傅知夏的表演結束了。
她看到臺上,女人提了提裙襬,站起身來,微微一笑的目光正跟她身側的男人對上。他的雙手還在用力地鼓掌,對著傅知夏的眸子深情湧動。
主持人呆愣了片刻,很快回過神來,順著場面說了幾句恭維的話,便要請傅知夏下臺。
他清了清嗓子,準備進入下一個環節,還未開口,手裡的話筒就被身側的女人給拿了過去。
主持人不明所以地看著她盈盈淺笑的樣子,心裡瞬間有些沒底,傅知夏彎了彎嘴角,笑道:“其實今天不止是我給奶奶準備了這樣的禮物,還有……”
她的目光掃過全場,準確無誤地落到了陸雪凝身上,陸雪凝看著她似笑非笑的樣子,心裡頓時有一種不祥的預感,順著傅知夏的視線,越來越多的目光都朝著她望過來。
“陸雪凝小姐也為老太太準備了精彩的節目,這個節目是陸小姐和我們的金牌主持共同合作的。讓我們用熱烈的掌聲,共同期待精彩!”
如水的掌聲淹沒過來的時候,陸雪凝的腦袋空了一下。她抬眼看過去,傅知夏衝著她眨了下眼,提著裙襬優雅地走下臺來。
心裡頭有一股火在燃燒,陸雪凝攥了攥手心,這傅知夏明擺著就是要給她難堪的,什麼節目她壓根就沒有準備過。所以現在完全可以判斷,傅知夏上面這一出,完全是她自己在自導自演。
臺上的到底是金牌主持,雖然這個臨時的節目讓他懵逼,但是他反應很快地將時間延後了十五分鐘。
傅知夏走下臺來,就有一眾女人將她團團圍住。
“霍太太,你真是厲害,彈得很好聽誒!”
“最厲害的不是這個,是她全程閉著眼睛的。哎喲喲,這琴彈得好的,我見過不少,能閉著眼睛彈的,我是真沒見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