池硯舟起身去廚房吃飯,徐南欽本就因為多年摸爬滾打略顯老態的臉更是愁苦。
當年救池硯舟對是不對?
留池硯舟在身邊對是不對?
將女兒嫁給池硯舟又對是不對?
徐南欽心中難有定論,但家中目前氛圍便是如此,他想好好聊兩句也只能作罷。
在廚房將晚飯吃完,洗漱後進房間。
屋內亮著燈,可見人還未休息。
徐妙清身著貂絨褙子在桌前看書,厚衣難掩曼妙身姿,聽得門聲抬眼望來卻眉目中滿是清冷。
往日笑顏難再現。
合書關燈!
脫衣上床!
提前燒好的火炕溫度適宜。
池硯舟見狀從櫃子內取出早上收拾好放入的被褥,鋪在羅漢床上脫衣躺下,溫度自然不如炕上來的舒適,不過卻也習慣。
類似地鋪已睡一年有餘。
從加入警署第一天便睡在這裡。
躺下並無睡意時間尚早,池硯舟藉著窗外帶著冷意的月光,望著吊頂上的水晶燈愣愣出神。
他1916年出生磐石縣,父親是煤礦工人,母親是紡織廠女工。
人生第一場鉅變是“九·一八”事變,不止是對年僅15歲池硯舟的驚變,更是每個東北人民的驚變,從那日起三省變天。
可他怎麼也想不到第二場鉅變會來的如此之快。
1932年他爹死了,他娘也死了!
在密林深處無休止的奔跑,白天黑夜反覆野獸嘶吼不斷,只記得不回頭的狂奔,終於堅持不住暈倒在雪地裡,或許明日便成了一具凍僵的屍體。
徐妙清窩在溫暖的炕上卻無心享受,側過頭偷望被清輝籠罩的池硯舟,雙眸秋水橫波總是帶著化不開的迷惑與憂愁。
五年前她父親的運貨隊伍帶著上好的皮貨由五常出發,經鵝城再到黑河與俄國人貿易,少年心性她想要跟著長長見識,便央求父親帶上自己一同前去。
一路上風土人情都讓徐妙清大開眼界,黑河非常多的俄國商人金髮碧眼,大列巴硬的和石頭一樣,銀製的茶壺巧奪天工。
生意順利歸途中她為方便跑入林中。
緊跟著便是一聲驚呼。
徐南欽與貨隊成員急忙衝入林中,徐妙清指著地上喊道:“有人。”
幾人上前檢視,發現一個半大孩子。
摸了摸還有氣,可情況不容樂觀。
這世道命如草芥。
若只是暈倒救走搭把手的事情,可這都快凍僵進氣少出氣多,經驗豐富貨運隊員沒說透卻意思明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