鳳冠霞帔,丹頰朱唇。飛緲端莊坐在車輦之中黯然神傷。
送婚的隊伍緩慢前行,儘管整個隊伍盡著喜色,但是隊伍之中卻沒有一人的臉色又絲毫笑意,沒人願意結成這門親事。然而該來的總是要來,眼下已然可以遠遠望見辰心城的城門輪廓,所有人心中的陰霾更加重了。
這時飛緲遠遠看見一支披甲戴紅的隊伍正從辰心城方向而來,飛緲不禁心中一沉,想必是沙業迎親的隊伍來了。
果不其然,沙業騎在高頭大馬之上,身披喜服,得意揚揚,身後一縱侍衛長戟懸紅,甲冑戴朱,亦喜亦戰,令人又敬又畏!
終於兩支隊伍迎頭相碰,沙業翻身下馬,來到飛緲的車輦之前躬身一禮,喜不自禁地道,“飛家小姐一路風塵辛苦了,本將迎接來遲,望飛家小姐勿怪!”
輦簾之後的飛緲一見對方那執戟披甲的陣仗,不禁心中有氣,再一看沙業面目可憎的樣子,更是火大。此時按照儀禮飛緲應該向沙業丟擲彩結喜綢,飛緲便暗中向喜綢之上凝注了濃濃的寒冰靈素,一甩手重重地向沙業擲去!
沙業喜滋滋地伸手接向那喜綢,不曾有所防備,待那喜綢一入手頓時驚覺一襲刺骨冰寒!沙業臉色驟變!
然而按照儀禮,這一喜綢是要非接住不可的,而且要接的實握的牢,婚典禮成之前不得鬆手,否則不吉!
好在沙業乃是覺武上段武者,實力不俗,當即灌注元氣於雙掌之上,忍痛抗住冰寒生生接握住了那條喜綢,面色陰婺!
飛緲見沙業硬接喜綢,心中又解氣又忿恨,不想沙業果真能抗得下自己的寒冰術力,若是換作常人此時恐怕已然雙臂盡皆僵死,看來傳聞沙業乃是覺武上段的實力並非虛名。不過飛緲也自信那喜綢上的寒冰術力也絕對是讓他沙業不好受,倒要看看他沙業能將這條喜綢握到什麼時候!
“小姐,時辰不早了,我們該入城了!”沙業可不能被對方的下馬威將住,臉色陰沉地微笑著道了一句,說完便也不管飛緲是否答應,便直接翻身上馬,一聲喝令,“回城!”
一通號角吹鳴,沙業手牽喜綢行在隊伍前頭,穿過道路兩側的侍衛佇列,威風上路。而兩列王庭侍衛分別護衛在隊伍兩側,威武肅穆,戟光甲亮,與其說是護衛,更不如說是押送!
一路上飛緲從未間息過向喜綢上凝注寒冰靈素,而沙業也沒有片刻鬆手,兩人暗中角力表面上卻風平浪靜,外人看不出一點異樣。
沙業把握著時間,帶領喜親隊伍浩蕩入城招搖過市,引得無數百姓摩肩接踵夾道圍觀,贊聲不絕,沙業端坐高頭駿馬之上風光無限!
申時已過,酉時正刻,辰心王城大門緩緩開啟,沙業帶領隊伍之正門主道威風入城,毫不避諱!
飛緲見隊伍竟然駛入王城之中,而且行君正門主道,不禁心中驚異,霎時間便對沙業的狼子野心猜到了七八分,一襲濃烈的屈辱恨意湧上心頭!
然而此時飛緲心繫北烽軍民,身不由己,而且自己此刻孤立無援,根本毫無主意,只好茫然地由車輦將自己載入王城之內。
徑直行至第三道宮門之後,來到王庭主殿之前的廣場之上,兩側已然是賓客雲集高朋滿座,正面王座主殿外高階之上殤辰司政沙澤端坐正中大椅,儀態威肅!
沙業翻身下馬,來到車輦之前請下飛緲,車馬儀仗退下,兩位新人手持彩節喜綢兩端,腳踏紅毯,緩步並行,慢慢向殿前石階之上走去。
一身喜妝卻無法掩住飛緲的黯然神傷,飛緲走在紅毯之上只感覺萬般無助,真希望腳下的這條紅毯永遠也走不到盡頭。然而那向上的石階卻離自己越來越近,不知不覺中兩滴清淚自飛緲的雙眸眼角流過腮邊,悲楚難盡!
“中土上邦,凌絕雲宗,夏凡上尊,賜臨駕到!”
就在這時一陣趾高氣昂威亢無比的報門聲驀然傳來,在場所有人的目光不禁瞬間全都聚集向了宮門之外,飛緲也不由自主地轉過身向宮門之外看去。
“剛才說的是誰?我是不是聽錯了?這個時候我的腦子裡怎麼會出現他的名字?……”飛緲的心不自覺地加快了跳動。
這時只見一支衣著嚴整威儀氣派的隊伍眾星捧月地擎著一盞華貴大輦不疾不徐地穿過道道宮門而來,號角威鳴,靈花撒路,一應侍者全部都是男者金剛威武、女者天女姿儀,那一盞大輦更是金紗綾羅,白玉鑲欞,極盡奢華,君王難媲,當真是一派尊聖氣象,教人無窮敬畏!
霎時間在場的所有人都不敢再坐在各自的座位上,紛紛起身肅立相迎,就連中央高坐之上的沙澤也不禁起身注目!
飛緲看著那氣派得有些誇張的隊伍,不禁有些木然,隱約看著那輦帳之內的身影似乎並不陌生,而那抬輦的眾人之中更是有幾張面孔頗為眼熟,飛緲的心中不覺波濤翻湧起來,難以平息!
奢華大輦在殿前廣場之上緩緩落地,輦旁一位衣著華美的美貌侍女伸出纖纖玉手恭敬地掀開輦簾,只見輦內一個身披一件靈質流彩的光華長衣的身影從錦榻之上悠然起身,走出輦帳。
當飛緲看清那人樣貌之時不禁瞪大了眼睛,不是夏凡卻還是誰?!
夏凡一現身,那沙業幾步上前卻被手中喜綢扯住,當即恨不能扔下手中喜綢搶到身前叩拜迎接,卻又顧忌婚典儀禮不敢鬆開手中喜綢,暗暗用力扯了幾下喜綢卻見飛緲只是愣在原地呆呆看著上尊沒有任何反應,沙業不禁大為氣急,咬牙跺腳,完全將那條喜綢扯直到了最大程度,跪地叩拜夏凡。
“上尊駕臨!卑下有失遠迎,罪該萬……罰!”沙澤言辭懇切,極盡恭卑。
夏凡看也不看沙澤,在眾目睽睽之下直接繞過沙澤,一步一步向飛緲走去。
一時間在場的所有人都茫然不解地看著夏凡,卻沒有任何人敢出聲。而飛緲更是滿臉驚紅,心跳越來越快,腦中一片空白,根本無法靜下心來集中心念。
夏凡一路目光不移地看著飛緲,慢慢走到了飛緲身前,伸手從飛緲的手中抽出了那條喜綢,飛緲心亂如麻地沒有感覺,任由夏凡從自己的手中拿開了那條喜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