兩人相視良久,趙棣抬起頭,嘆息道:“為什麼是你?我最不希望站在我對面的人就是你。”
“我也很無奈。冠軍侯突然失蹤了,朝廷裡還能阻止你前進的就只有我了。”
“就算冠軍侯沒有失蹤,朝廷裡能阻止燕軍北上的軍隊也只有你這一支。”
“聽你的意思,冠軍侯不是被你抓走了?”
趙棣冷笑道:“他沒那個資格。”
“那他去哪裡了?”
“我不知道。”
楚雲雪搖了搖頭,嘆息一聲。
趙棣道:“既然你這麼無奈,不想和我這個好兄弟兵刃相見,為什麼不和我站在一起?”
楚雲雪的聲音很淡很輕,但言語中有一股不容置疑的堅定:“我不可能離開朝廷。”
“我知道你。你忠於的不是朝廷,而是先皇。”
“是的。”
“先皇已經不在了。”
“但朝廷是他的。”
“朝廷現在是我那小侄兒的。若是還讓他繼續胡鬧下去,朝廷總有一天要姓楊。你幫助我,也就是在幫助先皇。你要清楚一個事實,我是先皇的親兒子。”
“但你不是皇帝。”
“你就那麼在意名分?”
“當然。誰是皇帝,誰就是先皇的繼承人。”
“那段往事你不可能不知道。若不是楊居正從中作梗,現在誰是皇帝還真不好說。”
“我很清楚那件事。但……”楚雲雪停下手中的雕刻,將小刀和木頭放進衣兜裡,道:“我心裡的坎過不去。”
趙棣閉上眼睛,沉默。
楚雲雪也沉默。
良久,趙棣才閉著眼睛說道:“我們非得一戰?”
楚雲雪反問道:“你能退兵嗎?”
“你在說笑話。”
“那我們非得一戰。”
“這一戰若打起來,我們之間就什麼都沒有了。”
“我知道。因為我們中只有一人能從這一戰中活著走出來。”
“楚雲雪,我從沒和你打過,但我很清楚,我不可能會輸。”
趙棣的神情非常嚴肅,聲音也極為坦誠,這番話說出來絲毫沒有囂張的感覺。彷彿他在闡述一個道理,述說著一件事實。
楚雲雪輕輕仰起頭,凝視著柔焰空間上方的火焰,嘆道:“我總要為先皇盡忠吧!”
趙棣睜開眼睛,目光中掠過一縷憂傷,道:“何必。”
楚雲雪微笑道,他笑起來很好看,很儒雅很清爽:“我戎馬一生,能夠馬革裹屍是我的幸福,能夠為國盡忠而死是我的榮耀。”
說著,楚雲雪抬起手,對趙棣作揖,誠摯的說道:“兄長,我這一輩子得到的所有榮光都是朝廷賜予的。我這一生中,也遇到了三個改變我命運的貴人。先皇待我如子,小皇叔待我如摯友,兄長你待我如兄弟。你們三位都是真龍天子,我能結識到你們,是我一生的幸事。現如今,先皇不在了,小皇叔難得一見。這託付之事,只有拜託兄長你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