趙誠長舒一口氣,他輕步走到施駝面前,蹲下來,準備為施駝合攏雙眼。
可他發現,施駝的眼睛居然閉上了。
臉上還殘留著一絲微笑。
施駝很醜,是個醜陋的老人。但此時在趙誠的眼裡,卻是一個非常英俊的人。他臉上沒有死者的恐懼,只有靜謐的微笑。彷彿他沒有死亡,只是沉靜的熟睡了。
趙誠百感交集,長嘆道:“施駝啊,你我雖只見過兩次,彼此也是仇敵,但你我又何嘗不是知音?你現在好了,幸福的睡去,從此不管閒事,徹底清靜了。可我,還得在這混亂的世上掙扎,為家族計,為子孫計,還得一直替他們擔驚受怕……”
趙誠站起來,向施駝的遺體深深鞠躬。
儘管是敵人,他對施駝卻沒有一絲敵意。他也知道,這位已經倒下的敵人,儘管要至他於死地,但對他也同樣沒有絲毫敵意。
每個人都有自己要用生命去扞衛的東西,而當兩條不同的扞衛之路重疊,出現交集,就得廝殺。這種廝殺有時候是深仇大恨,有時候是你死我活,但在某些時候,卻完全是一種信念的交鋒。
沒有那麼多成王敗寇。在有些時刻,往往是為了彼此的信念,奉獻出生命。
天,黑的深邃。
趙誠的眼睛,卻豁然明亮。
他向施駝身後眺望,想找出那個在關鍵時刻給予施駝致命一擊的人,卻什麼都沒有看見。
“難道我趙家真的有高人守護?可我根本不是燕王派在九龍鎮的棋子,那只是我在西門賀面前胡扯出來的,燕王不可能花心思派高手保護我。至於我那位高高在上的侄孫,巴不得我和他的叔叔們早些死了才好,又怎麼可能會派人暗中保護我……那這個人,會是誰呢?”
“爹!”
“爺爺!”
“家主!”
趙誠正思索時,一群人從四面八方跑上山頭。
趙誠的“天龍七殺”和施駝的“血祭魔王斬”鬧出了太大動靜,方圓十里都能看見那陣光芒,趙家人都紛紛趕了過來。
看著急匆匆跑上山的子孫們,趙誠豪氣十足的一笑,道:“你們都來了!我沒事,勿慌!”
趙銅朝施駝的屍體望了一眼,抬腳就要踢去,道:“這是誰?難道是那施駝?”
趙誠抬起腳,攔住趙銅,道:“不要傷他!他已經死了。”他朝趙鐵望去,道:“趙鐵,這位是詭煞門長老施駝,好好安葬他,就把他安葬在這斷駝山上。”
趙鐵雖不理解父親為何要如此厚待施駝,但見父親語氣堅決,也不好多問,抱拳道:“是!”
他朝施駝的屍體望了一眼,疑問道:“爹,這施駝應該是水魂境強者吧?是你……殺了他?”
趙誠撫須,淡淡的說道:“是我殺的沒錯。但,另有高人相助。”
“高人?”
趙誠繞開這個話題,也充滿疑問的說道:“你們對付那方同不難。西門賀呢,難道你們已經打過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