若是這一情況再繼續下去，恐怕用不了幾年的時間，黑鐵城的人口結構就會發生質變，到時候，超過一半的人都將成為傻子，痴呆兒，短命且多病，他們甚至連最為基礎的礦工工作都沒有辦法做到，只能夠混吃等死，這對於黑鐵城來說將會是巨大的負擔。
此時舒翰終於能夠明白為什麼黑鐵城在面對如此危險的局面時，還願意不顧一擲去與羽人部落作對，實在是因為時間並不站在他們這一邊，張若明說道：“羽人部落是在遷徙，但如今兩百多年過去，羽人部落只走了三分之二，還剩下三分之一，他們要走多久？
五年，十年，還是二十年，又或者是再一個百年？舒翰，我們也不想開戰，如果能夠和平共處，誰願意拿僅有的本錢去跟別人拼呢？但我們實在沒有時間了，五十年前，黑鐵城的天行者足有四十五位，而如今，卻只剩下三十二位，實力大不如前，如果再繼續這麼下去，以你的聰明，我想你應該能夠明白，黑鐵城的處境。
若是再拖下去，羽人部落的人口在減少，黑鐵城中的可戰之力也會越來越少，到那時，我們還如何面對羊城以及周邊的勢力？你說的沒錯，此戰若敗，黑鐵城恐怕將會萬劫不復，但如果此戰不開，那黑鐵城十年，二十年之後必然沉淪，我們沒得選。”
張若明的則一番話說的很沉重，同時也能夠聽得出來，他對於撫養制度真的是非常痛恨，這一制度雖然為黑鐵城的和平以及穩定做出了非常大的貢獻，但同時也讓人與人之間的親情變得淡漠，同時也讓黑鐵城的人們互相雜交，血統來源完全混亂，張若明的心中無疑是十分痛恨的。
“你說得對，我們確實沒得選，可若明哥，這場仗我們能贏嗎？羽人部落實力強悍，保守估計也有上千人的作戰部隊，且在高山森林之中，我們與他們對陣，勝算恐怕不大啊。”舒翰憂心忡忡的說道，他如今就在黑鐵城，如果黑鐵城敗了，那麼舒翰的未來也不會好過，所以他自然關心這件事情。
“確實如此，這也正是如今各家族長所擔憂的情況。”張若明並沒有反駁舒翰的這番話，如今的黑鐵城表面上看起來，依舊是這附近最為強大的勢力，但實際上早已經是烈火烹油，表面繁花似錦，內裡早已經是衰敗之象盡顯。
“若明哥，恕我直言，與其開拓羊城方向，為什麼不換一個方向開拓呢？據我所知，野外也有大量的人類，如果把他們納入到我們的統治，不正好可以改善黑鐵城的基因庫嗎？如此我們便可以再撐上個幾年的時間也沒問題。”
舒翰問道，對於野外的人群他並不是特別清楚，甚至在此之前他都根本不瞭解，低階的理論書籍中根本沒有這些野人的蹤影，直到舒翰成為二級公民之後，看到了更為高階的書籍之後，這才知道，原來這方圓九千平方公里之內，除了黑鐵城這二十七萬人類之外，竟然還有其他的人類在這片土地上艱難求存。
這些人類或者是黑鐵城的叛徒，又或者是一群不認可黑鐵城理念的人，他們獨自生活在野外，與險惡的天氣以及惡劣的環境相抗爭，非但沒死，倒是漸漸找到了在野外生存的訣竅，人數雖然不多，大約兩三千人的規模，但在野外活的倒是不錯。
至於具體的資訊，那論文中也沒有記載，畢竟黑鐵城人和這些野人之間的接觸非常有限，可以說已經很久沒有接觸過了，甚至連他們的大致情況也都不知道，若不是探索野外的隊伍總是能夠發現野人的蹤跡，或許黑鐵城的那些專家們都認為他們已經在野外滅絕了說不定，舒翰只知道這是一群不被黑鐵城接受的人，他們的生活非常窮困技術比起黑鐵城還要落後許多，是一群快要退化到原始人的人。
但即便如此，他們也是人類，基因序列相同，自然就能夠繁衍後代，且相比起羽人來說，這些野人顯然要更好對付，他們人數雖然多，但比起羽人那強壯的身體來說，還是虛弱不少，正好是黑鐵城可以控制的物件，對於黑鐵城來說也幫助很多，改善基因，便可以讓黑鐵城的下一代變得更加健康，利用這一段時間，完全可以不戰而屈人之兵。
一旁的張若明苦笑一聲，道：“我何曾沒有想過這個問題，但那些野人對於黑鐵城的仇恨，可比你我想象的都要來的深。”舒翰有些不解，問道：“仇恨深又怎麼了？憑藉黑鐵城的軍隊，還控制不住他們麼？”
此番話一出口，舒翰自己都愣了愣，他突然發現自己說出的話，著實是有些冷酷無情，好像那幾千名野外的人類便是黑鐵城繁衍後代的工具一樣，至於他們的意願如何，舒翰根本連想都沒有想過，他的心裡不由一驚，看來自己確實是在這個世界待得時間太長，連思維都開始跟這個時代的人默默靠近，變得冷漠，無情，殘酷，只剩下利益的衡量。
張若明卻沒怎麼震驚，而是道：“可別把野外的人類想得太簡單，在沒有城牆作為防護，醫療技術作為支撐的狀況下，他們能夠在野外存活到現在，沒一個是弱者，能夠存活下來的人，他們的身體素質，縱然不比羽人強悍，但與一般計程車兵，不會有什麼區別。”
“另外，即便我們可以消滅掉他們，但我們首先得找到他們的巢穴才行，野人們早已經放棄了祖先留下的農耕技術，而是選擇漁牧的方式在森林之中生活，他們的部落和營地並不在固定的位置，而是在四處變動，想要找到他們，可沒你想的那麼容易。
曾經黑鐵城也派出過部隊去查詢，也找到過他們的蹤影，可等大部隊來的時候，那些人早已經不知道跑到哪裡，想要抓住他們，可並不容易。“張若明探口氣，這深山老林，想要找人是很不容易的。
這些野人部落大約以一百人左右為一個小組，各自分散居住，想要找到他們，其實還算比較容易，只要沿著河流湖泊的流向去找，大致就能夠找到，但海安市的位置河道縱橫，曾經是江南水鄉，想要找打他們就很困難了，再加上森林之中，漫天遍野的去找，黑鐵城本部還要有兵力駐守，因此軍隊的數量是有限的，派出的斥候最多不多兩三人一組。
讓他們去直面野人部落，固然是不行的，而這些野人，科學技術手段雖然不行，但偵查，反偵察的能力卻很強，再加上祖先流傳下來的一些保命武器，使得後勤部隊在找到他們之後，往往也會被對方發現，這些野人部落就會快速撤離，找到下一個棲息地繼續生活，黑鐵城的大部隊根本就追不上他們。
在平地上作戰，黑鐵城的部隊自然是更勝一籌，但若是在森林之中，黑鐵城的部隊就要弱得多，森林之中高低起伏，又有許多百年的大樹，黑鐵城的燧發槍在其中，軍隊甚至連佇列都無法完整排列，又如何發揮作戰能力。
沒有了火槍，黑鐵城的部隊戰鬥力就會大大的削弱，單單憑藉士兵跟野人部落計程車兵硬拼，那損失就會變得非常大，最後往往是一個兩敗俱傷的局面，這可不是黑鐵城想要的，這個現實，是舒翰所不知道的。
畢竟他雖然如今已經是二等公民，相比起曾經能夠知道更多的東西，但涉及到野外的各種知識點，他確實知道的並不多，遠遠不像張若明這樣的大家族繼承人，所以在聽完張若明所說的話後，舒翰也沉默下來，如果張若明所說無錯，那麼那些野人確實不太好找到他們。
舒翰想了想，又說道：”那消滅羽人部落，就不能夠換一種方法麼，羽人部落既然在山上，我們為什麼不放火去殺死他們呢？只要把他們的營地點燃，他們必然會四散奔逃，倉促之間恐怕很難集合，到時候我們就可以各自突破，不是嗎？“
”這個想法很好，但羽人部落的人怎麼可能想不到，羽人部落建立在一處沼澤之上，上面是生長超過百年的巨樟樹，羽人的巢穴便在這些樹上面，這些樟樹生長百年，甚至千年，防火防蛀，尋常火焰根本不能夠燒傷他們，而下面就是一條小溪，我們即便放火，對於這些羽人，也不會造成任何的壓力。“
”那就只能強攻？“舒翰有些氣餒的說道，同時也暗自警醒自己，這個世界的科技水平確實不如現代，但人們的心智可並沒有下降，自己能夠想到的辦法，這些人未必不會想不到，可千萬不要因為自己知道更多的知識，而盲目的自信，須知人外有人，天外有天的道理啊。
”“如果還有別的辦法，黑鐵城的長老會又如何會舉棋不定？”張若明手一攤開，苦笑著說道，顯然，長老會的成員們早已經想過很多種辦法，但最終分析出來，還是隻有這一條路，而這一條路的代價又太大，危險性又太高，因此舉棋不定，但張若明相信，最終長老們還是會按照他的猜測來決定，畢竟黑鐵城已經沒有路可以走了。
如果這一次，還是選擇妥協，那麼留給黑鐵城的時間就更不多了，這等同於慢性自殺，將黑鐵城最後的希望也給抹滅，那些長老們雖然迂腐，但還沒有到蠢笨的地步，因此張若明的心情可謂並不算好。
硬碰硬便意味著必然會造成大量的死亡，甚至是失敗，可即便贏了，黑鐵城的實力也會大損，許多身體健壯的男丁都會因為戰爭而死去，許多女人會失去自己的丈夫，許多孩子會失去自己的爸爸，更重要的是很多家庭會失去經濟來源。
而已如今黑鐵城的能力，可沒辦法對這些失去勞動力的家庭進行保護，張若明可以預想的到，即便戰爭往最好的方向發展，整個黑鐵城內，也會有數不清的人會因為這一場戰爭，而徹底改變家庭的命運，這該死的撫養制度，最終會讓黑鐵城萬劫不復。
兩人的談話便在這樣沉重的氛圍之下結束，在最後，張若明對舒翰說道：“這段時間，你就留在黑鐵城吧，我可不是跟你開玩笑，你應該明白，現在的你，對於張氏集團來說有多麼重要，這一場戰鬥，會死很多的人，有很多的人需要幫助，我張若明救不了所有的人，但我還是希望能夠讓自己公司的人可以安然無恙，但我沒有這份能力，舒翰，這都要交給你。”
災後的安撫工作，這是張若明交給自己新的任務，對此舒翰並沒有拒絕，而是直接答應，從張若明的辦公室出來，舒翰便立刻開始處理，先不論戰爭的勝敗，昨天晚上羽人部落的那一次空襲，便給整個黑鐵城帶來了很多的傷害，根據警察局的統計，整個黑鐵城的死亡人數便達到四百七十人，礦區則還未完成統計。
畢竟那裡距離黑鐵城本部有些遠，同時管理體系也相對混亂，這個數字尚且還沒有來得及上報，至於農村的死亡則非常的少，畢竟羽人們也不傻，他們所能夠攜帶的火油有限，扔在荒無人煙的農村，所能夠造成的死亡非常有限，因此大部分還是落在了黑鐵城上，這已經確認死亡的四百七十人裡，有三十四人是張氏集團的員工，舒翰決定去慰問一下他們。
除此之外，還有一百三十七位員工的家在這一場火災中徹底變成了白地，對於著一些人，舒翰決定給出一部分的錢，讓他們可以重建家園，當然，錢不會太多，但起碼可以讓他們暫時重新有一個家棲身，不至於住在大馬路上，至於那些受到輕微傷害的，則安排他們立刻去醫院診治，所需要的花費也由張氏集團承擔。
人類文明消亡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