段名和慕梁雲帶著譏諷與嘲弄的話就像徐徐的晨風吹入段成丈的耳畔,但他很意外的沒有反駁。
只是一張臉變得鐵青,顧汾緩緩走了出來,看向段成丈說道:“段先生,令郎之死,我很遺憾,他是我語淵的學生,即將畢業卻遇到了這種事情,當然不能讓他死得不明不白,接下來,學院會與段先生配合,我也會修書一封,問問東林的聖女殿下。”
他不急不緩的說,表達了自己以及學院的態度,同時他也不想在這裡繼續待下去。
段成丈當然明白顧汾的意思,雖然李釗雲的計劃失敗,還被四個崽子給戲弄了一番,但他相信,李釗雲會讓那四個崽子知道,他們和蘇祠早就已經不是一路上。
曾經的語淵小五常,在蘇祠成為顧汾弟子那一刻,就已經走向破裂。
他臉上突然出現一抹笑容,笑容陰沉且詭異,就像一個從地獄爬出來的惡魔一般。
喪子之痛,誰能理解他。
拼盡了段家的所有才保下了他們一家的性命,此時此刻,除了恨蘇祠,他突然想到一個人。
那個人時常穿著華貴的綢衣,坐著舒軟的轎子,身邊還跟著打手,每日都會去給難民施粥送暖。
蘇祠靜靜的望著段成丈,鹿兒站在他的身後,腦袋從他手臂下伸出來,也望著段成丈。
院外的白河百姓變得格外的安靜,連一直在段成丈身後嚷嚷個不停的武者都沉默了下來。
誰也不知道段成丈接下來會做什麼,他低著的頭就像一頭充滿憤恨受傷了的老虎,不知道什麼時候會爆發。
一個身體瘦削的身影走向了這頭憤怒的老虎,蘇祠雖然擔心,但當看到陽蕭身後的手勢後,便沒有阻止。
他的食指與拇指成圈,留出三個指頭,他是在讓他別擔心。
陽蕭的步子很小,但很快,很快到了段成丈的耳畔,低聲說道:“你走吧,昨夜的事情我們不會說。”
說完這句話,他沒有等待段成丈的回應,便轉身走了。
在他看來,段成丈畏懼昨夜的事情被揭發,因為一旦揭發,他會死。
蘇祠的目光與他交匯,兩人互相點頭致意。
一片微風從白河送來,拂面而止。
清新的空氣夾雜著白河之水的味道,充滿了水的氣息。
倏然。
段成丈猛然出拳,他的拳頭捏的很緊,積攢了許久的勢所以所向披靡。
這一瞬間,陽蕭神經繃緊,蘇祠沒有任何猶豫的衝了出去。
但那看似所向披靡的拳頭戛然而止,段成丈的身形就那麼停在了半路,然後齜著牙,面目猙獰的望著蘇祠。
蘇祠回首看向老師的方向,顧汾很平靜,是他身邊的院律大人出的手。
段成丈周身四肢被浩然氣束縛難以動彈,最後他拳頭上的怒火被浩然氣無情的澆滅。
只剩下不服與惡狠狠的眼睛,火辣辣的盯著蘇祠。
他憤慨道:“蘇祠,我定要讓你為我兒償命。”
接著他又掃向眾人,說道:“你們...我定會記得你們,扭曲事實,明目包庇,我段某必將日日夜夜唸叨著你們。”
他憤怒的樣子沒有讓一眾語淵眾人後退,倒是嚇退了他身後的一群武者。
蘇祠很嚴肅的走向他,眼神凜冽如刀。
“段興紅不是我殺的,他要殺我我可還沒說,如果你繼續在這裡鬧下去,你信不信我讓你死去的兒子都不得安寧。”
聞聽此言,段成丈嘴角抽搐。
現在,他已經沒有什麼依仗,人家有四個語淵學生作證,有太初宗主作證,有當朝聖師維護,有整個語淵作為後盾,如果繼續鬧下去,昨夜的事情揭發,他將無法活著走出身後這道門。
他此刻親切的感受到了弱肉強食的味道,似乎體會到了那些曾經被他如此壓迫欺凌的人。
還沒來這裡的時候他就知道自己是李釗雲手中的一顆棋子,做好了十足的心理準備,但現在,他事情的發展讓他很是難受。
顫抖的身體久久後只吐出五個字:“原來如此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