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微怔,然後由心得發笑,嘴角自然上揚,眼角微微彎起,一粒小雨滴不小心的砸到她的睫毛上,於是那長長的睫毛快速的眨動數下,就像是一隻雛鳥打溼了羽毛,然後撲打著自己的小翅膀一般。
蘇祠見到這充滿了靈性的一幕,忽然覺得眼前這個高高在上的女子不應該難處再對,可是突然又想到剛才她對他的那一幕,迅速否定了自己這個天真愚蠢的想法。
她伸出潔白的雙手從如鹿手中接過傘,並很真誠的道了聲謝謝。
然後將傘撐開,向一邊走去。
蘇祠知道她是準備走了,但他還有些重要的事情沒問,於是跑了上去。
問道:“殿下可否告知我孔令的線索?”
許莫遮著傘,蘇祠在傘外。
她轉身看向蘇祠,說道:“你找他做什麼?”
蘇祠道:“孔令雖然經常在京都郊外和各地救助饑民,並且善名遠揚,所以即便是涇州血衣案,騰元商行覆滅,遷佰成為最大的獲益者,也少有人去懷疑他,然而,現在他真的成為了幕後之人,誰也沒有想到。”
許莫是一個公認的聰明人,還沒聽完蘇祠的話,她便知道了蘇祠想表達什麼。
越是這樣的人,越加可怕,如此注重自己名聲的孔令被蘇祠一張羊皮卷給毀去,又會做出什麼呢?
如果說許莫之前只是懷疑蘇祠害怕報復,那麼現在她可以確定,蘇祠就是害怕報復。
所以她有些疑惑,不是說她認為蘇祠不該有這方面的擔心,而是她從蘇祠身上看到了害怕,所以她有些失望。
“先生如今是東林巡教使,理應為君分憂,而且先生還是西林長輩,更應該為無數西林學子做出表率,如今孔令冒險奪取六派至寶的原因尚未清楚,先生為何生出害怕之心?”
她最後一句是疑問句,她也沒有趾高氣昂,原本清冷的語氣更多了幾分溫和,她只是失望,但她也知道自己沒有任何權利去幹涉蘇祠的選擇。
不過她的老師與蘇祠的老師有舊,而且蘇祠在她心中的確是一個修行天才,所以她才如此問。
但蘇祠還是被她這番話被問懵了,心中第一次對許莫生出了幾分距離感。
那怕是之前許莫凝望著對他說“你想死嗎?”
他也沒覺得什麼,因為那確實是自己不禮貌在先。
他不像許莫,對朝廷有很強的歸屬感,他們一家,從來都不曾認可過當今這個朝廷,
且不說這些,我自己的選擇,你為什麼要來干涉,干涉也罷,卻用這麼爛的理由,這讓他很不舒服。
但孔令的行蹤對他來說真的很重要,所以他只是笑了笑,說道:“殿下千萬不要以為我是什麼熱血的少年,反而,我很怕死,在宿霧山上,我能拿出那張羊皮卷,完全是因為鹿兒。”
就在他後面的鹿兒當然聽得清清楚楚,她禁不住的便笑了,原本不怎麼舒服的心突然變得很舒服,她知道,公子還是在乎她的。
許莫更是驚訝,但她也明白了。
她不是一個會說話的人,知道自己的話讓蘇祠誤解了,但是她不會解釋,只是說道:“我最後一次得到孔令的線索就是白河,雖然我最後得到的線索是這裡,但顯然這是一個局。”
說完,她便走了。
溼潤的裙襬穿過地上的蒿草,再難飄起。
蘇祠也轉身看向瞭如鹿,他很著急的說道:“我們必須快點回白河。”
兩人似乎都沒有任何的留戀,就這樣消失在了峽谷之中,一把白色油紙傘和一把黃色油紙傘越來越遠。
……
許莫穿過峽谷,便看見前方的等待她的紫素。
“其實你早就知道他是一個貪生怕死的人,又何必對他有所期望,”紫素望著緩緩向她走來的許莫說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