元啟六年春。
南臨白河鎮。
大山之間,雲霧氳氤,細雨綿綿。
一道充滿嘲弄的聲音從山道上傳出:“蘇詞,蘇保送,蘇大狀元,怎麼樣啊?”
泥濘的山道上,一條鐵鏈將一群人鎖在上面,兩旁俱是攜刀的武者。
聲音從鐵鏈後方傳來,一名外披一件青色狐裘的男子望著他面前的少年。
名為蘇詞的少年緩緩抬起頭來,露出一張清秀面龐,黑白分明的眸子望著面前這張生的尖嘴猴腮,嘴巴蠕動著令人噁心的男人,心裡隱隱有些反胃。
“有沒有人告訴你,你的口臭比你這張臉還要讓人噁心,”蘇詞面無神情,淡淡的聲音吹入男人耳畔,緩緩抬起鎖在手上的鐵鏈,用衣袖擦了擦臉上的口水和泥點。
男人面目頓時變得猙獰起來,眼神中卻又充滿了氣急敗壞和無可奈何。
錚的一聲,男人拔出腰間三寸鋒芒 一時間鐵鏈上所有人的目光齊齊看了過來。
蘇詞依舊平靜淡然的望著男人說道:“你想清楚一些。”
哼!男人重重的哼了一聲:“殺你髒了我的劍,自會有人殺你。”
蘇詞微微一笑,抬頭看了眼雨簾。
男人齜牙咧嘴,露出發黃的牙齒,倏然間一腳踹在蘇詞胸腹上,蘇詞一個不穩向後倒去。
他身後一名少年伸手撐住他,帶著老父親的口吻看向男人道:“秀兒,你要造反啊,連你三爹也敢動。”
蘇詞看了眼自己胸腹前的泥腳印,心想這黃泥清新的氣息仿若回到了家鄉。
這算是鄉思嗎?
男人看向蘇詞身後的少年,嘲弄道:“我不敢殺他難道還不敢動你嗎?”
他語氣驟然變的狠厲,看向左右武者:“給我打。”
兩旁的武者提著鐵鞭,抽打在少年身上,少年卻樂呵呵的笑看著男人:“秀兒,爹給你記下了。”
“是嗎?”男人厲聲道:“給我狠狠打。”
鐵鏈上的人群望著後面被男人欺凌的少年,憤憤不平,卻沒有人敢說什麼。
蘇詞道:“楊秀,你如果是要替段興雲要回銀子,現在就可以把我們放了。”
楊秀聞言,戲笑道:“聽你這意思你是要還錢?”
蘇詞道: “我已經和段興雲商量好了交銀地點,你把我們放了,今日之事,我以後不與你計較。”
“呵呵,”楊秀冷笑一聲,說道:“好啊,你現在給我三萬,我可以考慮放了你們。”
“你看著我的眼睛,”蘇詞的聲音突然變的溫和了許多。
楊秀忍不住看向蘇詞那雙似笑非笑的眸子,
這雙眸子黑白分明卻又讓人似醉非醉,楊秀突然感覺自己眼前一片漆黑,心神震盪,然後 進入到了一個漆黑無光的世界之中。
倏然,黑暗的天空上中多了一抹血紅之色,從天際流下,就像一條從天而降的血色河流。
“是不是段興雲安排你這麼做的?”一道深邃幽遠的聲音在楊秀耳畔響起,他頓了頓神,空洞的眼睛逐漸被黑暗取代,只剩下最後一抹光芒的時候。
“老大,老大?”
楊秀心底傳來聲聲呼喚,腦海猛然震動,身子一顫。
滴滴答答的雨穿樹葉的聲音匯入耳中,傘緣邊的雨水如珠簾落下,濺起稀泥。
給楊秀撐傘的武者見自家老大醒過來,鬆了口氣,警惕的注視著蘇詞,但不敢去看蘇詞那雙眸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