未久,季陽也隨之走了進來。林遠第一次見到他,看到此人一臉嚴肅,想來應是不苟言笑之人,當下心中一緊,有些不知所措起來。
“師弟,這是大師兄。”葛青介紹道。
林遠行了一禮,喊了一聲:“見過大師兄!”
季陽笑道:“你既要拜入本院,以後我們便是一家人了,見面大可不必這般拘禮。”
林遠點了點頭,聽他說話和藹,倒也不是如他所想那般,便應了一聲,道:“嗯,知道了。”
這時,一人端著菜餚從廚灶內走了出來,不用問,這是三師兄薛離華。
隨後,一盤盤菜餚被放在了桌上,色澤光豔,飄香四溢,讓人食慾大增。還未上齊,只見孫鸞月便湊到了桌前,流著哈喇子,眼中冒著精光,看得季陽忍住笑了起來,喊道:“吃飯吧。”
聽得師兄放話,孫鸞月像足了一個吃貨,毫不猶豫地支起了碗筷吃了起來,倒是林遠,反觀在座眾人,卻唯獨不見莊玄火,於是問了一聲:“師兄,怎不見師父前來?”
剛一問完,林遠只覺屋內突然靜了一下,而一旁的孫鸞月吃著碗中的飯食,不由地嗚咽起來。
季陽放下手中的碗筷,嘆了口氣,道:“師父為了救你受了重傷,生命垂危,此刻正在閉關呢。”
林遠突然僵住了,隨之,整個廚房內,氣氛也開始沉了下來,靜悄悄的。
薛離華為了打破沉默,夾起一塊青菜遞到了林遠碗中,期待地吆喝道:“小師弟,你初來匝道,且嚐嚐師兄的手藝怎麼樣。”
“多謝師兄。”林遠道了一聲,想起五歲是為他算命的先生說過的一句話,突然間,他便再也不敢望向這些人的眼睛,也不敢再說話,只好埋頭苦吃著碗中冒著熱氣的飯食,只是他的心卻是涼颼颼的,一下子便沒有了食慾,有的,只是漸漸湧上來的難過與自責。
半個時辰之後,晚飯結束,眾人各自散去,林遠回到自己的屋內,靜靜地躺著,一動不動,一番思量之後,默默地開啟了房門。
——蒼木院,濮陽洞內。季陽例行為莊玄火運功療傷,出來後已是深夜。
月光寒澈,照在了洞口磐石上孤寂的少年的身上。
季陽走到了他的身旁,問道:“小師弟,你來這裡做什麼?”
林遠看起來似乎有些沮喪,道:“我想來看一眼師父,便向二師兄問了此處,一路尋了過來。”
季陽微微笑道:“你有這心師父想來也定會欣慰,只是他老人家正在閉關之中,是不能被打擾到的,走吧,我送你回去。”說著,他轉身要走。
“師兄,你相信命嗎?”林遠突然問道。
季陽頓時停住了腳步,轉身望著他,道:“怎麼突然問起這個?”
林遠埋頭道:“我五歲的時候,爺爺曾請算命的先生為我算了一卦……那先生說,我是天煞孤星,是會給身邊之人帶來災難的,所以從一出生,就剋死了自己的父母,接著又是豐源城,而今就連師父這樣的修道之人也因我受難,大家對我很好,我可不想讓你們也受到連累,所以才要走。”
季陽突然笑了起來,走到林遠身旁坐了下來,問道:“你可知道,我等是如何拜入這師門的。”
林遠搖了搖頭。
季陽抬頭望著高空的寒月,似乎想起了什麼不想提及的往事。片刻後,他緩緩開口道:“在我十歲那年,城中發生瘟疫,疫情蔓延,死了很多人,當時我奄奄一息,以為自己就快死了,是師父將我從死人堆中救了出來,而你的二師兄葛青,家族遇匪,雙親被殺,也是師父將他救起,你的三師兄薛離華,生下來便父母賣作他人之奴,從小受盡欺凌打壓,殘喘苟活,直到遇見師父,他才有了生的希望......”
林遠靜靜地聽著,心中感慨萬千,多有所觸,原來這師門之中,苦命的,不僅僅只是他一人。
季陽說完,看了他一眼,問道:“我將這事說與你聽,你可知是為了什麼?”
林遠想了想,但最終還是搖了搖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