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姑父?”沈謙幾乎要暈倒過去,自己何時成了這世子殿下的姑父了?
在下了城頭出城門的這段不是很長的路上,沈謙想了千萬種和世子殿下見面後的場景,但絕對沒想到世子殿下和自己一見面,便喊自己姑父。
倒不是沈謙不想攀上這門親戚,而是事出反常必有妖,真不知道這位大紈絝又要搞什麼名堂。
沈謙直冒冷汗,一下子竟沒有想到如何應對世子殿下這句“姑父!”但見世子殿下朝自己擠眉弄眼,世子殿下想要自己陪他把這出戏演好,很顯然,世子殿下叫自己“姑父”,就是要隱藏身份。
所以,稱呼世子殿下肯定是不能是“世子殿下”了,叫他侄子?又有佔對方便宜的嫌疑,傳到楚王耳朵裡,自己有幾個腦袋可以掉。
世子殿下可真是給自己出了個大難題。
鍾夜白顯然看出了沈郡守的擔心,便故意給對方留了個臺階,“姑父怎滴流這麼多汗,是遇到什麼憂心事了麼?不如說給侄子聽聽。”
說罷,鍾夜白獨自走上前去,一手搭在沈謙肩上,便將沈謙拉入了城門裡面,臨走時還不忘轉頭向身後的玄甲軍和一眾災民們大聲說了句,“諸位還請等上一等,我先與姑父商量一下如何向你們放些口糧。”
這一句話,災民們是穩住了,沈謙卻在心裡叫苦不迭,“本官真的好命苦啊,這京城來的大紈絝真是要把我害死了,我這一個小小的陳郡,如何能夠安頓這十幾萬災民,至於發放口糧,城內倒是有二十萬擔糧食,但那是給前去治理水患的壯丁們的啊,自己如何敢私自呼叫,這可是殺頭的大罪。現在這京城來的大紈絝把這十幾萬災民帶來了,如若不給,這十幾萬災民產生民變那可不是鬧著玩的,如若陳郡城破,那也是殺頭的大罪。左右都是殺頭的大罪,世子殿下這不是把我拿在火上烤麼?”
“嘎吱!”城門剛合攏,沈謙便撲通一聲跪倒在鍾夜白的身前。
“陳郡郡守沈謙,拜見世子殿下!”
“哎,沈郡守不必多禮,我見沈郡守面色難堪,是遇到什麼難事了吧?”鍾夜白趕緊將沈謙扶起,關切的問道。
沈謙表面上對鍾夜白恭恭敬敬,身體也忍不住瑟瑟發抖,但內心裡卻是在不斷的罵娘。“好你個大紈絝,我遇到的難事不就是你麼,這幫災民我緊閉城門幾天才讓他們知難而退,你倒好,居然把他們又帶回來了,還誇下海口說要我給他們弄口糧,這不是存心為難我麼?”
心中是這樣想,但哪裡敢說出來,不過世子殿下你既然問了,那便是給我叫苦的機會了,之前還在想如何在世子殿下面前裝可憐、講道理,這不,機會來了。
沈謙向鍾夜白又拱手行了一個禮,官場上混跡多年也不是白混的,雖然心裡罵罵咧咧,說出來的話卻又是別有一番風味,馬屁風味,“世子殿下慧眼,一眼就看出下官有難事纏身!”
“說來聽聽!”鍾夜白擺出一副風輕雲淡的表情,彷彿沈謙遇到的難事自己翻手覆手就可以幫他解決。
接下來的這段話,沈謙早已不止打了一次腹稿,怕的是世子殿下不聽,既然世子殿下已經開口說“說來聽聽”,那便是正中了自己下懷,如倒豆子一般便往外抖落。
“世子殿下是不知道下官的難處啊!這陳郡處於四戰之地,人丁凋零,沒人種田的就少,產糧就不富裕,如何有餘糧來安頓這些災民,我陳郡能安頓三千多災民已經是極限,為此我還捱了太守大人的訓斥。如今南邊糟了水災……”
啪啪啪一頓哭訴,沈謙便將這陳郡的情況向鍾夜白介紹了一遍,又將自己的難處進行了哭訴,再說自己為官多年均是如履薄冰,也算是為天子盡忠,為百姓盡義,雖不敢說做到了鞠躬盡瘁,死而後已,但功勞沒有苦勞卻也不少,說到最後,只見這沈郡守雙目淚光氾濫,好不可憐。
郡守不是小官,卻也算不上大官,上面的意思難得伺候,下面的各縣也是難處頗多,若沒有世家背景作為支撐,夾在當中,甚是難堪,當官當到這個份上,沈謙也著實窩囊可憐!
聽完沈謙的一頓哭訴,鍾夜白心中徒生惻隱,卻故意大笑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