兩人立於舟上,隨波逐浪,周遊海島。司馬琴心唱起了越人歌:“今夕何夕兮,搴舟中流。今日何日兮,得與王子同舟。”
王煙霞和道:“山有木兮木有枝,心悅君兮君不知。”他從袖中取出一塊素色錦帕,一覆幻境。幻境空空蕩蕩。王煙霞開啟錦帕,錦帕上已是一幅海島山水圖。他也贈錦帕與司馬琴心,翩然離場。
司馬琴心微笑收下,向全場觀眾致謝,也離了場。
蕭龍淵道:“司馬琴心晉級十六強。”
眾人看得納悶。不過那些花心女道士們渾不在意,四宗一城都呼喊司馬琴心的名字。
柳子越問我們:“兩人還沒有打過呀?”
我道,“的確沒有打的必要。這位司馬琴心看來也是星宗不世出的天才。方才,他已經從道胎不入聲色地登入元嬰境界了。”
琳兒向歸來的王煙霞敬了一盞長生酒,“原來老頭你也是一個韻人,往後多有請教。方才你說賒債遊玩,我們這有買單的人。”
她又交給了柳子越重任。柳子越頻往我們這邊打秋風,不情不願地認下賬。
王煙霞灑落坐下,與文侯、琳兒談笑風生起來。
最後一場,是西荒老佛狸對劍宗羽將唐延英。
顏緣向琳兒道:“老佛狸也受蕭龍淵加持,可敵羽將唐延英。你用封禪書立刻封他成神,賜老佛狸不死之身。這小妖可從容用太平真君施法取勝。”
這一番琳兒卻皺起了眉頭,“爹爹,這就竭澤而漁了。老佛狸若入封禪書,證元嬰便千難萬難了。可有其他方法?”
顏掌門道:“緩不濟急。”
他轉向老佛狸道:“你可深思熟慮之後,自願選擇:入封禪書之後並非不能證得元嬰,只要摘下書中元神,你仍然可以歷劫。千兇萬險之處,封禪書阻擋的劫數累積降下。你要榮華富貴,可上封禪書,拿下鬥法,不證元嬰也無妨;你只要證道,就不上封禪書,放棄鬥法;魚與熊掌若要兼得,你上封禪書,拿下鬥法,往後再從封禪書摘下元神,歷大劫數升元嬰。”
老佛狸眼珠子滴溜溜轉動,長久不語。
樂靜信真人催道:“快快決斷,省得對面劍宗人催。”
掌門道:“區區薄面而已,讓他們等等也無妨。”
終於,老佛狸開口問琳兒:“主人,上一個從封禪書摘下元神還健在的妖怪是誰?”
琳兒面色深沉道:“妖猴德健。”
老佛狸跪地道:“老佛狸願意押上元神,請主人往後慈悲摘下。”
琳兒一愣,長長道了一聲好。她開啟封禪書一攝,老佛狸開放心靈,渾身打了一個冷顫,一隻狸貓元神悠悠盪盪飄入書中,凝成一塊狸貓玉。
琳兒持書,與平日恍然有別,儼如天帝從九霄之上垂訓,“老佛狸,你樂何方山水,何方城郭,願住何方為家?”
老佛狸道:“老佛狸四海為家,飽看天地,一處也不樂久耽。”
琳兒降旨:“既不樂土地、城隍神位,可賜你巡行天下的遊蕩神格。如今濃夜,本帝封你夜遊神格,助你鬥法。後積功勞,轉遷高格。”
封禪書射出一道夜遊神符籙,進入老佛狸泥丸宮。老佛狸立地成夜遊神,封禪書不滅,老佛狸也共封禪書不滅。
琳兒收書,回覆成往日的樣子。老佛狸的全身陽氣迴轉,也回覆成一個熱血活物,持桃木劍太平真君登上鬥法臺。
八月二十二日的夜色正濃,這小妖同時有蕭龍淵的加持和封禪書夜遊神格的加持。第四輪最後一場鬥法,老佛狸躊躇滿志,等待著劍宗唐延英的挑戰。
唐延英卻遲遲沒有露面。我納悶,唐延英也是唐門的疏屬,我又不登場,他們家還在怕崑崙嗎?
劍宗沒有催崑崙。崑崙反而要催劍宗了。
觀戰人都議論起來。老佛狸左右等不到唐延英,索性在鬥法臺打坐入定。
顏掌門淡淡向洞天門人道:“八月二十三日的月出前,第四輪才算結束。我們儘可以等下去。餘人沒有事情,隨意行動吧。”
琳兒向我道,“我們離席吧,無論唐延英如何算計,老佛狸必勝。”
突然,劍宗的道塔中響起顧天池悲愴地哀嚎,他抱著一個劍宗道士登上鬥法臺,一腳踢開入定的老佛狸,立在中央。顧天池懷裡的劍宗道士一動不動,仔細一看,竟是死透了。
顧天池呼道:“我宗門人唐延英被謀殺了!山河榜的禁殺令成空文了嗎!諸位,兇手如此肆無忌憚,一定要揪他出來,千刀萬剮!”
全場譁然。
我暗想:劍宗的門人怎麼會死在自己的道塔裡。天下誰有本事神不知鬼不覺地潛入道塔?
——呀,變鉅子出入雙塔的蓮花落在誰手裡了?我心頭一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