康城主的回信是,五天之後他會給出答覆。我便留給他最後五天的考慮時間。
我開始傳授殷元元七重寶塔攝法,進度卻並不順利:我證悟七重寶塔攝法之時,已經二度邁入元嬰,窺到了真人的門徑。殷元元第一生修煉,才歷過一次劫數,無數滋味沒有嘗過。這就好像在陸地上教一個從不會水的人游泳,殷元元學會了泳姿,卻一次水也沒有下過。這也是操切不得的事情。
我問殷元元他的底牌。
殷元元道:“我修煉的法門是崑崙獨有的混沌七相。能隨意變化天下的一切鳥獸魚,不能變蟲。”
我問:“那可比盤古真靈幡更弱了呀?”
殷元元道:“此言差矣。真靈幡需假借外物,是燒煉出來的畫皮,外丹之道;混沌七相是靠自身變化,內丹之道;兩者相輔相成。鳥者,應自己的超我,獸者應自己的本我,魚者應自己的原我。鳥獸魚三相煉成,再煉鳥魚、獸魚、鳥獸複合之相;這六相全修煉完畢,才可以修煉總攝一切的洪荒種相,也就說,如今我連龍都能變化吶!師尊說,觀水祖師也曾修煉混沌七相不成,我可是崑崙第一個憑藉人類之身完成這法門的門人。”
我想公孫紋龍也能把自己一個人類變成地藏獅子,旋即又想到兩者的原理不同,公孫紋龍也就只能變成獅子。
我忽然想到一個問題,問,“為什麼人類如此難以修煉混沌七相?連觀水祖師的資質都放棄了。”
殷元元道:“開頭最難。妖族仰慕人類道術,妖之初又無思無慮,修煉的頭一關就是化形成人。人類修煉化形道術之時早已經聰明過甚,萬般心緒,那真難於登天。我也是很小時候才就修煉混沌七相的。觀水祖師會的道術像大海一樣多,這一門上就討不了便宜。”
在唸想世界討伐顧曼殊時,觀水的表現最不起眼。
我繼續問:“混沌七相變化萬千,為什麼單不能變蟲呢?”
殷元元不屑道:“變鳥獸魚都需要心念導念,蟲子算哪門子的我呀,這太難太難了,人哪點和蟲子像了。何況,我們堂堂崑崙人,不變一個神駿的金翅鳥什麼的,偏變一個蟲子,這不是邪魔外道的樣子了嗎?”
然而,觀水偏偏選擇了最難也最邪門的變蟲子,他絕非修煉不成混沌七相。在觀水身上到底發生了什麼事情?在唸想世界的時候,他還是道門中人已經變身螳螂,道門門人也並不覺得他修煉的是邪魔功法。那個法門記得是叫《蠱神經》。
我問:“那我們崑崙有沒有變蟲的法門?”
殷元元道:“就是有,你這種聰明過頭,自我強烈的人也學不會的,你連變一隻小狗都不行,哈哈哈——我不從來沒見崑崙收藏過變蟲法門。養蟲子煉藥的門人卻不少,常欣師姐就是。新投靠的五毒教主也是。”
“我也壓根不想學。常師姐如今在辦什麼事?”
殷元元道:“還是教外門弟子唄。你現在調不動她來蕩魔院的,訓練一期外門弟要十年呢。哦,她也元嬰了。”
我道,“好吧,保重。你一定能破第六陣。”
入碎葉城的第十個夜晚,我們在雲宅又立下一枚鏡寶,殷元元進入第六陣。
他變成一頭雄壯的金翅鳥翱翔在天際,盤古真靈幡隨著殷元元的變化化成另一隻一模一樣的金翅鳥。下方是黑不見底的森林,密佈著蜘蛛網。金翅鳥的神目一掃,陡地衝入林間,雙爪揪出一頭食心蛛來,從中間撕成兩半,將蟲殼掛在樹丫上。另一隻金翅鳥叼出另外一隻蜘蛛,也曝屍在樹尖上:是我和念想世界見觀水等人鬥過蛛魔。觀水應該在真實世界把他們全部殺死了,如今這陣是模擬的。
“還有三隻。”我向眾人道。
然後金翅鳥化成一隻變色龍,與周圍的環境混為一體。循著動靜和氣味而來的又一隻食心蛛走過殷元元眼皮底下。殷元元一嘴撲過去,這一下撲空。魔蛛跳開,正要施法。啊嗚一頭,另一隻隱身的變色龍咬掉了魔蛛的腦袋。
這座森林之間再搜尋不到蛛魔。撲通一聲,殷元元跳入林間的溪流之中,他和法寶又變成了二隻劈水犀牛,把第四隻藏著的蛛魔捅死。蜘蛛屍體在水面漂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