往日繁華熱鬧的罪惡城,人去樓空。
城中的原始居民都在天淵虔誠的頂禮膜拜。
為數不多活下來天機試煉之人隱藏在城中,等待著方寸人間降臨。
城東破爛小屋內溫陵低垂著腦袋,無精打采。
透過與白如畫的交談,老頭知道外邊的天翻地覆,也知道宗門有了三位天才,他的名頭沒人記得了。
一時間,悶悶不樂。
司徒玉幸災樂禍,道:“其實出不去也有好處,江山代有人才出,屬於你的時代一去不復返了,如今宗門三足鼎立,沒有多少人記著你了。”
“唉!”
溫陵嘆了口氣,雙手插袖,蒼老的臉上愈發神采暗淡,縮在角落裡不言不語。
“船到橋頭自然直,你老別太悲觀。”
徐風心中不忍,安慰了一句。疾風知勁草,溫陵也是縱橫無敵,聞名天下的人物,在生死存亡之際也不能坦然面對。曾經的如畫少年,血戰千里,為朋友兩肋插刀的時代消失在歲月長河。
歲月如刀,罪惡城還是最鋒利的一把刀,磨去了少年的稜角,耗盡了少年的氣血。如今的溫陵只是個膽小如鼠,處事圓滑的邋遢老頭。
“出去了又如何?曾經朋友不是埋骨,就成了宗門的大人物。你愛慕的女子紅樓老闆娘,青春永駐,估計也認不出你個邋遢老頭了。”
司徒玉看著溫陵頹廢模樣,心中也一絲不忍,但一想到被老頭像狗一樣套上鐵鏈子,當街叫賣,一咬牙,殺人誅心,這番言語確實狠毒。
溫陵聞言一下子似乎又蒼老十幾歲,眼神渾濁茫然的望著小窗透過的一縷陽光,如初陽一般溫暖明亮,但存縷之光終究不能徹底照亮昏暗的屋子,如他的人生一般,少年時候的回憶如夕陽照亮天邊,只是黑夜降臨前的最後光明。
司徒玉猶有不甘,想趁熱打鐵,卻被徐風一把堵上了嘴巴。邋遢老頭夠可憐了,一個人在罪惡城生活了幾十年,物是人非,大變模樣,在也看出當年熱血少年影子,這些年老頭經歷多少心酸苦楚,只有自己知道。
白如畫安慰道:“溫前輩不必傷心,出去後晚輩會告知紫禺山救前輩脫困。”
溫陵擺擺手,嘆息道:“其實小兄弟說得不錯,老頭子現在連一條狗的不如,出去又能怎樣?有的朋友埋骨,有的朋友也未必想認老頭子,更有仇家想誅老頭子於後快,老頭子不是怕死,這麼多年來有過無數次赴死的想法,然而卻忘記不了她,想著總要見一面,就這樣苟延殘喘這麼多年。”
徐風道:“前輩還有遺願嗎?”
溫陵從懷從拿出一塊玉佩,交予徐風,囑咐道:“原本想託你給素娘帶封信,但聽小兄弟一翻話後,也死了這個念頭。”
司徒玉插話道:“溫老頭我瞎說的,你老別在意,咱們之間的恩怨就算過去了。”
美女白頭,英雄遲暮。
往日的意氣風發,終究抵不過歲月的殘酷。聖境又如何?一樣受天地規矩約束。
無規矩不成方圓,但是規矩扼殺了多少人心中的熱血。
“別怪老頭子,這裡活著不易。”
溫陵笑了笑,繼續囑咐道:“小兄弟出去,替老頭子問素娘一句,她記得溫陵否?她若說不記得,這玉佩就當老頭子給兩位小兄弟的賠禮,她若說記得,這玉佩就送予她,要她忘了溫陵。”
徐風收起玉佩鄭重答應下來。
白如畫的眼圈有些泛紅,三人中他最是瞭解當年的溫陵何等意氣風流,世人評價溫陵是當年宗門第一人,不是因為邋遢老頭修為最高,是當年那個少年身上的煙火氣最濃。
為朋友少年不計生死,不計得失,為山下凡俗亦可拋頭顱灑熱血。
當年這個貪生怕死的邋遢老頭,當年在宗門一呼百應,盡皆願意隨他赴死。
時過境遷,往日的少年苟且至今,只想再見一次心中的那個她。
為活著而活著,真的很艱辛也很痛苦。
交代完這一切,溫陵一改頹廢之氣,豁然起身,面朝陽光。這一刻,邋遢老頭似乎找到了當年的感覺。
“老頭子時日無多,結識三位小友乃是上天註定,既然如此,送些機緣,不枉結識一場。”
言罷,溫陵拿出兩本書,一本交予司徒玉,一本交予白如畫。
他道:“司徒小友身上多有我紫禺山煉製的符籙丹藥,這本《皇道丹經》乃是紫禺山丹藥符籙精髓,陣法也有涉及,現在交付於你,必要好好研究。白姑娘你劍術超絕,這本《御劍決》乃是一位劍道大臣前輩的心德,你若鑽研透了,必成大器。”
“謝前輩。”
白如畫大喜,感激的朝著溫陵行以師禮。
司徒玉手裡捧著書,一臉神情複雜,不知道如何是好。